第60页

姜荔雪经过前堂时,瞥见博古架上已是空空如也,值钱的物什全都不见,姜荔雪嗟叹一声,只能安慰自己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倒就行。

花厅那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姜荔雪拎着裙子,加快步伐,一路小跑奔了过去。

她涉阶而上,才迈过门槛儿,便瞧见了久违的亲人:“舅舅,大表哥!”而后转眸又去看另一位温文尔雅的年轻郎君,“薛师兄!”

被她唤到的男子起身,一身云缎锦衣,挺拔俊逸,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温声唤她:“师妹……”

正是她幼时入薛家拜薛老爷子为师时,认的薛家二郎为师兄,薛崇柏。

“雪丫头回来了!”舅舅与大表哥此时亦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先是满目慈爱地将她打量一番,而后一脸疼惜道,“丫头瘦了,可是在宫里过得不好?”

“只是前几日染了风寒,一时胃口不太好罢了,过几日就长回来了。”姜荔雪也是舅舅看着长大的,舅舅待她如亲生女儿,小时候表姊们有的东西,舅舅也从不短了她的,是以她虽然不善言辞表露感激,却也是打心眼里也将他当成了半个父亲。

“舅舅从景州赶来,路上一定很辛苦,外甥不孝,今日才出宫见您……”

“你出宫一趟也不容易,唉……”

说到出宫这件事,云家舅舅不由来了气,刚好此时只姜荔雪的父亲继母和几个晚辈在,有些话便也不吐不快了。

“妹夫,不是我说你,当初我们送雪丫头回来,不过顾虑着我们是外姓,不好做主她的姻缘,想着你们能给她寻个稳妥的人家,孰料你们竟将她送到宫里去了?她这性子跟个小绵羊似的,你们将她送去那虎狼之地,这不是糟践人麽?她外祖听说这件事,气得一个月没吃下饭去。这次送来的五十万两,原是t老爷子给雪丫头準备的嫁妆,若非顾念着她在宫里没有依靠,我们云家才不想拿这个钱给你们……”

边说着,边气得自己眼睛发红。

姜为舟与沈氏听着,也不好反驳,只得尴尬地赔不是。

姜荔雪听着舅舅这般袒护自己,心里又暖又酸。

若是当初她一直住在外祖家,此时说不定外祖已经替她觅好良缘,叫她带着五十万两安安稳稳地嫁了。

可惜事已至此,再说什麽都晚了。

云家舅舅对着姜为舟将心里那口怨气说出来,转头又温声细语与姜荔雪说话:“舅舅这次带着你表哥和薛二郎过来,一为送银子,二来,薛家想将通草花的生意做到京城来,故而你薛师兄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咱们云薛两家是世交,你和薛二郎也是自幼相熟,有他在京城,日后你若有用钱的地方,尽管找他去支……”

今日能见到云家的亲人和薛师兄已是叫她开心不已,现下又听闻薛师兄要留在京城做声音,姜荔雪更是喜出望外:“薛师兄,你现下住在哪里?改日我出宫请你吃饭……”

“我现下住在玉林街的邸馆里,”他一如以前那般内敛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等你。”

姜荔雪与舅舅他们在花厅说了会儿话,后又与两位姐姐一起去后院看望祖母。

自从祖父出事后,祖母忧思过度,一直病恹恹,两位伯母在院儿里照顾她。原以为祖母见到她少不得又要骂她一顿,怪她没能求得太子放姜家一马,但或许是因为云家舅舅送来了这五十万两银子解了姜家的困境,所以祖母这次并未说什麽重话,只是问她上次给她的东西她可用了?现下与太子的关系如何了?

姜荔雪若说没用,怕她老人家气得病情加重,便说用了,没成,太子还差点休了他。

祖母叹了句:“姜家日后怕是不成气候了,连累你在宫里也愈发艰难,当初真的不该送你进宫的,两头都没落得好……”

姜荔雪此时还沉浸在与舅舅表哥和师兄相见的喜悦中,倒也没觉得有多麽愁苦,况且想到日后薛师兄留在京城,心里便更觉安定许多。

姐妹三人在祖母房中坐了两刻钟,姜老夫人就对着她们叹了两刻钟的气。

三个貌美如花的孙女儿,大的被退了亲,小的在宫里不受宠,中间那个日后怕是想说门好亲事更难了……

姜老夫人越想越发愁,又见三个孙女一个比一个没心没肺,似乎一点也不担忧自己的姻缘时,更愁了。

三娘子姜梨满是她们之中最大的,见祖母愁的快哭了,索性带着两个妹妹先出去了。

“六妹妹,方才你说太子殿下差点休了你,是怎麽回事?”刚走出祖母的房间,五娘子姜意纾就迫不及待地问姜荔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