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搭于膝盖,逐渐放缓呼吸,平稳心跳——

思绪即将遁入空寂的前夕,耳边忽闻一声门轴开合的响动。

梅落时心境依旧安定,眼角却掀开一丝缝隙,瞥向身侧。

身披一袭赤红袈裟的夙央坐在她旁边的蒲团上,目光平视前方,面色是和她同样的静。

他近些日子似乎越来越少展现笑容了。梅落时心想。

茗悟接受夙央成为自己的弟子之后,送了他这套火红的袈裟。比起望梅阁白色居多的道服,夙央似乎更喜欢这种鲜亮的颜色,因此也无甚怨言,每天都高兴披着。

梅落时看了看他那张彻底褪去稚气、五官益发立体的清俊侧颜,眉宇间已有几分青年的持重,但少年气息依然浓厚。

回来之后,他似乎就不太喜欢束发了,每日拿发带松垮一挽,或者干脆直接披散着,看起来多了几分郁色。

她视线向下,掠过夙央颈间挂着的一串佛珠。

夙央的身量完成称得上高挑出衆,然而那佛珠串子的长度亦是不遑多让,绕过他脖颈后直直垂落到紧窄的腰腹前方。

那串子上的圆珠不似寻常尽是菩提子,中间相隔着夹杂了朱红玛瑙及翠绿珠玉,为这古板乏味的佛珠串平添几分豔丽气息。

梅落时敢肯定,这是夙央自己拆开链子然后串上去的。

她也敢说茗悟绝对为这个串子拿禅杖抡过夙央,而夙央也坚决没妥协。

静坐片刻,夙央开了口:“师姐,伤处还会痛吗?”

说不会未免太过装假,梅落时便实诚道:“有时候会,但比最开始好多了。”

“那就好。”

对答过后,又是一阵安静。

良久,夙央从怀里摸摸索索,拿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红帕子,递给她,“百胜长老说你身上的寒伤深入骨髓,近期不便用含霜,我就给你买了张神行毯,去哪里都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