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话一出口,梅落时竟是如同木雕般僵凝住。

“……师尊?”

明遥见她状态不对,小心翼翼地喊道。

梅落时呆愣一瞬,如梦初醒般眨眨眼,又摇摇头:“嗯,不,也不全是。”

明遥:“?”

“不仅是这个原因,上任阁主是我母亲,她希望我修无情道……继承阁主的位置。”

梅落时难得说话犹疑。

明遥还想问些什麽,梅落时却站了起来,径自朝门外走去,她单手扶住门框,头也不回地说:“好了,夜深了,今晚就先聊到这里,明天你照常去开灵轩听学,上午巳正时刻记得去统议厅参会。”

“啊,好的师尊。”

像是没看到起身相送的明遥一般,她干脆利落地走出房间。

外面的风又大了些,吹得衣摆和发丝胡乱飞舞,梅落时没去管那挡住小半视野的乱发,不疾不徐地回到北房。

她跨过门槛,在玄关处脱了鞋袜,赤足踏上光洁的柚木地板。

然后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过去这麽长时间,她都快忘记母亲长什麽样了。

只依稀记得,母亲有一张高雅但严厉的面庞,颜色浅淡的薄唇常抿着,无端抿出些许细纹来,那双上挑的瑞凤眼也总是睇睨着人,好像看谁都不太满意。

包括对她。

许是夜间寒露重,地龙烧得不太旺了,屋内沁着丝丝冷意,梅落时没心情去添炭火,踩着地毯走到床沿坐下。

柔软羊绒磨蹭在脚心,带起微微酥麻的痒意,她缩了缩脚,想起这张地毯的来历——

那次历练,为了救夙央,她右肩被五翅冰狐的毒爪子捅了个对穿,因治疗不及时,从此落下寒伤,时不时就冷得发抖,伤口也会蔓出薄薄冰霜。夙央大抵是内疚得厉害,给她铺了地毯又每天来烧上地龙,还收拾了好大一个药箱子放在她房间,便于经常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