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瘴气前,她开了层蔽体结界,虽说用处不大,但总归能挡住一些毒物,总比直挺挺飞在里面强。可即使有结界在身,真正进到瘴气里面的那一刻她还是难以自制地感到浑身发冷。
脉络里蛰伏百年的寒毒又在蠢蠢欲动,指尖隐约青白,梅落时拢了拢衣襟,忽视掉自右肩后方蔓延开的一层肉眼难见的薄薄白霜。
不多时,落了地。
她踩着从凝结那日起便再没融化过的深厚积雪,慢慢走向冰山中央挺拔耸立的高峰,随后伸出一只手掌,放在硬实的冰层上。
轰隆隆——
面前坚不可摧的冰层,自下而上露出一个黝黑洞口。
洞口深处呼啸而来幽幽阴气,从细腻面庞拂过,梅落时在掌心燃了一束灵火擎着,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一段长长的蜿蜒甬道到头,便是湿苔横生,百转千回的石阶,梅落时将裙摆撩起些,不急不慢地往下走。
哒、哒、哒。
规律有序的轻盈脚步不时落到浅浅水洼上,激起的水声撞向周围环形高墙,如波浪轻碰一下后,蕩漾着在这方静悄悄的空间漫开。
梅落时看似走得缓慢,实则用了不足一刻钟便到了这盘旋千米的石阶底端。
她站在最后一级石阶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麽,默立好久才走下去,向那昏黑似巨兽盆口的前方迈步。
旁侧有干哑低沉的呜咽和嘶鸣,偶尔还有黑漆漆的枯瘦手臂伸到她附近,张着鸡爪五指要抓她衣角。
梅落时清透的眼眸转都没转一下,直视那最深处的玄铁牢门。
——时隔三千多个日夜,她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梅落时擡手放在牢门开关上,可指尖微微一颤,却是没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