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脸色骤变,那个名字已经很久没被人提及了,久得她好像已经忘记了。
提前“清泱”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当年宁王协助太子掌管刑狱,在京中办如意坊便是为了抓捕藏匿在京城的暗探,那北狄暗探的首领的名字便是清泱,只不过她一直带着半截银色面具,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清泱到底生的是什麽模样。
宁王让如意坊查了大半年,终于查到了线索,得知清泱会带人前往地下赌饭与朝中的一位重臣见面,他便带了天字营的英武卫去抓捕,让人掘了地道,让英武卫藏身在暗道之中。
赌坊人多,鱼龙混杂,还潜伏着不少暗探,稍有变故,清泱便会有所察觉,这便是她选择藏在地下赌坊的原因,清泱在附近的铺子和妓院中全都安排了眼线和暗桩,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发现不对经,她便赶紧撤离。
宁王带人埋伏在地道中,只等那官员一出现,便将那人揪出,将埋伏在附近的北狄暗探全都一网打尽。
可不知为何,朝中的那名官员应是察觉了不对,并未前来,而清泱也得到消息,赶紧撤离。
宁王想抓活口,逼出那官员的身份和下落,他带着天字营的将士杀进了地下赌坊,又让辛荣带人堵住了地下赌坊的所有的出口。要将这些北狄暗探一网打尽,眼见着清泱已经插翅难飞,手下的暗探折损了大半,就连她的腰上也中了一箭,眼见着她再难逃脱。
可那时任副使的荣王世子萧炎出动了所有在大燕的暗探,舍了经营了十多年的暗中势力,几乎折了所有的人手,营救清泱。
为了助她逃脱,他最后替清泱挡了一箭,胸口中箭,假死逃脱。
当年的那一战太过惨烈,整个地下赌坊几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英武卫和北狄暗探的尸体,那些北狄的暗探多为女子,都是孤苦无依,从小被当成暗卫训练长大,她们的后腰处都有一道火焰的标记,是被烙铁生生烙印在肌肤之上的,她们也是北狄贵族和皇族的玩物,终身不能嫁人,长期被药物控制,活不过三十岁。
霍钰抓住了那些暗探,审问了三天三夜,最终熬不过刑罚,死在了牢里,却始终没有人透露关于清泱的相貌的半点消息。
从此以后,清泱便销声匿迹了,一直到今日,这个名字再次出现,清泱不仅身处皇宫,还成了柔妃,这些年在后宫颇得圣宠。
柔妃看向燕帝,只见他垂眸看着桌案之上白纸上拓印的小字,看不清面上的神色。
柔妃轻拍手掌,突然笑了,“宁王和薛娘子共同演的一出好戏实在太精彩了!但仅秦宓的几句话,铜丝上刻的几个字,便认定本宫是北狄暗探吗?”
她突然上前,跪在燕帝的跟前,“求陛下为臣妾做主,臣妾虽然出生低微,但臣妾是伺候陛下的人,容不得他人如此污蔑陷害!陛下,臣妾是柔儿,不是什麽卿泱。”
燕帝一把捏住柔妃的下颌,“林月柔,你到底是谁?”
“不仅如此,皇长兄还提到了一个人,东宫书吏石靖。”
霍钰道:“此人官职低微,自皇太子出事后,东宫的大小官员全都被暗杀殆尽。”
石靖趁乱逃出东宫,进了一间茶坊,狠心一双刺瞎了眼睛,装聋作哑,三年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靠在茶坊靠给人写话本、抄书维持生计。
“事关皇长兄一案,儿臣恳求父皇準石靖入宫觐见!”
燕帝松开柔妃,那深邃的眼中绽着冷厉的光,冷声道:“準。”
一盏茶的功夫,辛荣已经将在清风茶馆找到了正在写话本的石靖,将他带入皇宫。
石靖自己刺瞎了眼睛,又装聋作哑躲在清风茶馆中,靠写话本子,抄书挣来的几钱银子艰难度日,日子过得清苦不堪,身上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便是身上的那件破旧布衣已经浆洗了多次,破旧不堪,那衣裳上面打满了补丁,看得出这些年应该是过得穷困潦倒,极其艰难。
辛荣搀扶着石靖,走进大殿,将他引到皇帝的跟前,小声提醒道:“石先生,已经到了。”
石靖赶紧抚平衣裳的褶皱,跪地叩首,“草民石靖叩见陛下。”
“起来吧!”龙椅之上那道凉凉的声音传来。
霍钰上前扶起石靖,恭敬道:“先生这些年辛苦了。”
石靖紧紧抓住霍钰的手,激动不已,“是宁王殿下。草民终于等到了殿下。草民茍且求生,便是等到真相昭雪的这一天,若能还太子殿下清白,草民死而无憾!”
他正要对霍钰下跪,霍钰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身来,“石先生受苦了。先生不必下跪,本王感念先生对太子殿下的忠诚。甚至敬重先生,日后先生见到本王可永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