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金口玉言,史书上从此落下一个贺骁的名字。
这信是写给她的,退朝后她亲笔写封回信。她向来擅长书法,随笔写信也如同字帖似的,存了点故意的心思,与贺骁的信放在一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信给东胡人送去,越鲤专心处理冬狩事务。今年是宁长风第一次参加,他了解一番,是要去东边的天方山围猎,三天的正式围猎结束之后,还能得皇帝赐浴温泉,一行人来回游玩十天左右。
宁长风好好筹备,等到出发的时候,一直随行在越鲤身边。越鲤身旁一侧是沈采薇的位置,另一侧是祁海,现在快被宁长风挤得没地方了。
祁海一路上想向越鲤进言,都找不到机会,他作为禁军统领跟着越鲤是保护,宁长风一个外臣靠这麽近干什麽。
仿佛回到了宁长风去宁州之前的日子。但祁海如今尽责,已经不是从前模样,还在努力争取守住这块位置。
天方山的猎场已经準备好,冬季落雪之后,正是捕猎的好时机,可以根据雪地的脚印追蹤猎物。
越鲤不耐寒,冬狩时她都会穿厚厚的衣服,狐裘貂帽,随身揣着手炉,开过第一箭,就不参与。
春夏时节她常常积极参加,尤其前几年烛云还在的时候,一人一鸟协作,成绩斐然。冬季实在天寒地冻,她一般都温酒观赏,给大家做个评判。
这次也是,越鲤带着一衆年纪大腿脚不方便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旁观,摆开案桌各自落座赐酒,待会儿捕到猎物,当场烤制开宴。
年轻的臣子纷纷上马预备大展身手,钟慈与钟煦也整装待发,两个人像模像样。有的人携带猎犬、猎鹰,已经放出,在天上或雪间翻飞着探查。
临行前,越鲤叫道:“长风。”
宁长风勒马听令:“臣在。”
越鲤说道:“你首次参加,今日若拿了第一名,重重有赏,拿不到,就要领罚。”
宁长风在衆人的注视中说道:“臣领命。”
围猎偏向于消遣,从前先帝一朝皇子皇女诸多,大家为讨圣心争相表现,甚至会偷偷摸摸作弊。而到越鲤这一朝,向来是几位年轻武将轮流拿第一,差距不会太大,无论结果好坏全都有赏,图个吉利与开心。
有罚这还是第一次,可见越鲤对宁长风要求更高,信心更足,只允许他拿第一名,不準有其他情况。看似严厉,却是圣宠加身。
雪山原本寂静,待衆臣散开去追捕猎物,立时热闹起来。不多时,就有人送过来山雉、山兔、黄羊与鹿,负责统计的官员分别辨认,为各人记录成绩,然后将猎物处理掉刷上酱料炙烤,送呈上来。
越鲤看左右沈采薇与祁海都守着她,猜想这二人也忍不住手痒,便说:“你们也去比一比,若成绩不错,也算给我长脸。”
两人皆是不敢,沈采薇答:“臣职责在身,怎可擅离职守。”
越鲤想了想,说:“护卫是祁海的职责,不是你的,你去吧,留下他一个守着就是。四周这麽多禁军侍卫,不差你一个。”
她的命令说到第二遍,沈采薇不可再推辞,便领命上马,为她挣面子去了。
祁海这几年遭各种意外吓得不轻,一点去玩的心思都没有,满心想着守好皇帝的安危,越鲤便由他留着,她正是要这个效果。
余下的臣子里,何晏扬不会武,她自小家贫,没有机会参与游猎这种富贵人家的游玩活动,越鲤不会为难她,只让她坐近了陪侍,有什麽新鲜饮食都赏她一份。陈颂今更不必说,只负责献诗,其他事不用他操心。
关流英同样是书生,虽然心肠歹毒恶名远扬,但千真万确没本事,这几年还是被越鲤强迫着才学会上马开弓,此刻正如同冬眠的蛇一般缩着不动,生怕动一下引起越鲤注意,又要把他揪出来折磨。
越鲤自然看见他了,但不打算做什麽,他现在是刑部主事的,有一个吓人的名声比较好,如果让大家看到他弓马功夫那麽笨,嘲笑起来,难免削弱了他的威慑力。
韩世临倒是会,从先帝那时候开始,他就没少参加过。但越鲤不去,他也不去,只留下来陪越鲤看热闹。
武将个个精神抖擞。围猎并不是功夫越好的人成绩就越好,像如不学无术的孟朔,他从前只管吃喝玩乐斗鸡走狗,就对狩猎很有研究,常常满载而归。
时不时有人回来领赏并稍作休整,还有狩猎中途发生纠纷的,拉扯着要到越鲤面前评评理。越鲤大老远听见周亦泽吵吵嚷嚷,等人到跟前来,不用她开口询问,周亦泽就自己喊起来,原来是他与俞逸飞射中同一只羊,都争执不放,认为是自己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