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风说:“她是高兴剿灭了叛臣,又不是高兴看见了我。”
庞沖急道:“这有什麽区别,那邓庭轩不就是你剿的?你要这麽说的话,那陛下是皇帝,先帝也是皇帝,陛下就等于先帝了?”
宁长风没办法跟他说,喝酒堵上他的嘴。
庞沖喝多了,也开始给宁长风讲故事,说:“今年啊,你是没看见,韩大人可遇上对手了。”
宁长风不信,问:“还能有这种事?”
倒不是他长韩世临威风,而是他有自信,天底下只有他能与韩世临抗衡,唯有他们知道越鲤真正的秘密。
庞沖说:“你别不信啊,这事还要从头说起,孟太傅的孙子你见过吗?就那孟朔,真是从头到脚没一点像孟太傅,胸无大志,游手好閑,整天净知道吃喝玩乐,哪里好吃好喝,就往哪里钻。靠着孟太傅熬出来的名声,才给他定下一门好亲事,是京中的名门,洛家的洛山梅。”
孟怀光如今对皇帝那叫一个恭敬,简直当神明供着。越鲤对他也十分器重,这种器重不是仰仗他办事,而是把他当百官的象征来善待,对他好,就等于对所有臣子好。有时候越鲤在宫里吃饭,吃到好吃的东西,都派人送去给孟怀光。
有人说,越鲤这是把宁长风缺席的那份圣宠都加给孟怀光,让他稳稳压住韩世临一头。
孟怀光给孙子定下亲,便找越鲤来帮他看看孙媳妇,过过眼。这等于把越鲤也当孟府的长辈了,很是尊敬她,她便答应下来,去孟府留宿一夜,邀请洛山梅来吃晚饭。
这洛山梅读书勤勉,有些才学在身上,比孟朔强多了,与越鲤谈话吸引了越鲤,二人竟是促膝长谈,整整谈了一夜。
谈到尽兴之处,洛山梅叩拜,向越鲤陈情,她看不上不学无术的孟朔,也无意找别的青年才俊,心中自有其他抱负。从去年看到何晏扬大展宏图之后,她就常常暗自羡慕,恨不得也去参加科考。不过科考不能年年开,越鲤暂时没有再考的打算。
第二天,越鲤就把孟家的孙媳妇带走了,先在翰林院待了两个月,之后进了吏部。虽然何晏扬也在吏部,实际上她挂个虚名,管的都是户部的工作。而洛山梅才是真的培养做吏部的工作。
庞沖感慨道:“这洛山梅,是个人精,我估计她人到中年就是另一个姚净远,说话圆融,跟谁都和和气气不得罪,出门到处虚与委蛇,晚上关了门在陛下面前才说真心话。”
“要不怎麽说文官这张嘴皮子厉害,咱们刀剑底下讨命才换来个一官半职,人家一开口,把陛下哄舒服了,就平步青云。”
他说话直接,这句话倒不是拈酸嫉妒。
宁长风听完,问:“就是她做了韩世临的对手?”
庞沖摆摆手:“这才讲到一半。洛山梅走了之后啊,孟朔不高兴了,他好不容易才有一门好亲事,就这麽被陛下搅黄。他仗着爷爷的面子,进宫到陛下面前哭,陛下烦不胜烦,踹了他一脚让他滚出去,谁知他还不放弃,依然哭,陛下再要踹,他就抱住陛下的腿大哭,从太祖开国哭到宁将军平定西南。”
他啧了两声,和宁长风都在想同一件事:不愧是孟怀光的孙子,哭的本事倒是一模一样。
庞沖说:“他一直哭着要陛下赔他一门亲事,虽然烦人,但也没犯什麽罪,毕竟是陛下抢了他没过门的夫人。”
听到这里,宁长风疑问:“他俩有感情吗?”
庞沖说:“没有哇,听说面都没见过。”
宁长风说:“那他就赖上陛下了?祁海干什麽吃的,也不知道把人拦在宫外。”
庞沖乐道:“可不是麽,陛下后来就下令不让他进宫了。但是咱们陛下啊,没别的爱好,就是讲究那一口吃,孟朔为了求见陛下,就想办法,研究出一道新菜,呈给陛下。陛下吃完,龙心小悦,允许他进宫一次。”
孟朔为了多见越鲤,天天在府里憋着研究菜谱,误打误撞,竟发现很享受这种感觉,从前不知道自己擅长做饭,做着做着,就爱上了。
他出一道新菜,能见越鲤一面,一个月研究出来三道,能见三次。不知不觉,他每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府里,脑子里转的都是食材与调味料。
做饭才能花几个钱,即便把全天下最昂贵的食材搬过来,也没有在外面挥霍来得猛。如此,孟朔居然安分了不少。
时间久了,越鲤也发现他有这方面才能,遂朱笔一批,让他去光禄寺当个寺丞,专管宫中饮食与宴会,将来朝这方面好好发展,熬出资历之后光禄寺卿的位置必然是他的。目前看来,比其他任何官员的前路都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