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鲤目光移回来,思索说:“向羽的这支暗卫权力太大,淩驾在禁军统领之上,可以随意出入宫廷不必报备,长久发展下来比皇子还自由,容易出问题,出了问题还不好抓。以后编入禁军队伍,收回令牌,由祁海统一管辖。后世也不许再设,要保护就放在明面上,暗中都养成刺客了。”
韩世临以为她在回忆旧情私事,不料她开口就是一段命令,末了还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他便也不再纠结向羽,终究已经跟钟衍一样,是死人了。死人也有三六九等,钟衍最下等,向羽中间,钟明月取了个好名字,当真是明月高悬,万古不变。
韩世临说:“也该管管你的将军,少佩着剑紧跟在身边,不合规矩。”
越鲤一愣,神色稍有凝滞,说:“他今后应当不会了。”
车马转弯时,越鲤探出窗外,最后望了霄山一眼。故人死的死,远去的远去,前尘往事,彻底封存,今后不必再提。宫中不再设暗卫,玉龙剑也不再有剑穗。
第 65 章
昭元四年春末, 宁长风大破宁州城,派人于城中宣读陛下亲笔所写的《十罪书》,痛斥邓庭轩十大罪行, 从欺压百姓到忤逆圣上,写得气势磅礴。
邓庭轩兵败如山倒, 心力交瘁,听完士兵高声讨伐, 当场一口鲜血吐出来,昏死过去。军医前去诊治, 他几次醒过来,含着血大呼钟珑,最终不治而亡。
他死在宁州, 只有他的两个儿子押回京城送审。乱臣贼子,没什麽可说,皆斩首。他们的姐姐刚生産不久, 已经改皇姓, 避讳不见。
越鲤下令将邓庭轩与两个儿子烧出一坛骨灰, 铺在香炉中,送到宗庙, 每年烧香,就用他一家的骨灰。
此举曾遭几名老臣劝阻,认为可能会在后世流传下来越鲤残忍的名声。越鲤却不怕,说道:“去年邓庭轩回宁州时,我就曾对他说, 你若敢叛, 我便烧了你的骨灰当香炉。君无戏言,我只是履行承诺罢了。”
她在朝堂之上说道:“倘若放过邓庭轩, 岂不是令天下人人都觉得朕这皇帝好欺负?”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忤逆这位年轻的帝王是什麽下场。
赏罚分明,宁长风大功一件,越鲤写了赞颂的文章传遍天下,加封宣武大将军,赏赐无数,有一些直接送到了汝南宁家。其余将领与士兵也论功行赏,一个都没落下。
剿了邓庭轩的老巢,接下来就是越鲤最喜欢的环节:抄家。按照她的安排,抄出来的东西多数送往京城,还有一部分留着给宁州恢複生机用。
抄邓庭轩家抄了一个月,才把财物抄完,还没整理好,金银珠宝一车一车往京城送,宁州穷了好多年,上下财富全都聚在他一个人府中,墙里都刮出金子来。越鲤读清单的时候忍不住骂:就是藏了这麽多财宝,才把他活活克死了!
仗是打完了,宁长风还不能回京,他要留在宁州监管,以防叛军残党再作乱。越鲤精挑细选,派出宁州新任太守来。太守于十月份走马上任,到宁州时,正好年底,带来犒军的物资分发下去,言明陛下祝军中将士除夕安乐。
新太守叫康宁,是西南人,越鲤说这个名字兆头好,听着风调雨顺。
除夕夜,城中热闹非凡。康宁提着酒与宁长风在太守府的冬樱树下同饮,摸出一封信说:“这是陛下派我送来给宁将军,说t要在除夕交给将军。”
宁长风接过去,康宁也好奇越鲤会给他写什麽,偷偷摸摸探看。宁长风拆开,却没找到信,将信封拿起来倒了倒,倒出一枚龙凤压胜钱在手心。
他拿着看了片刻,康宁说:“宁将军远在西南,怕是不知道朝中都发生了什麽,就由我为将军讲一讲。”
宁长风倒酒喝,没说什麽,他自顾自说起来:“今年最大的一桩事,就是科考。当真是精彩,殿试三百人,考卷都由陛下亲自批阅,最后决出前三名,由百官见证,在大殿里应对陛下提问。这三名中,有一位宁将军还认识,就是当初陛下赠金镯的书生陈颂今。”
前三名的才学差不多,相貌都端正,点谁做状元均合理,越鲤听完几人应答,属意一名女书生。然而,当时殿里不少人都反对。
康宁卖关子说:“将军你知道为什麽吗?”
宁长风看他一眼,他不需要宁长风配合,就自己滔滔不绝起来:“这名女学生,殿试时姓韩,叫晏扬,与韩大人家有一些渊源,衆臣嘴上不敢直说,其实就是怕她进了吏部的点校司,助长韩家的气焰。”
越鲤听出来其中关窍,问她与韩家什麽关系,她回答道,家中本姓何,在晋阳边上的一个小村子里。先帝永嘉年间,各地混乱,她家里穷得快要活不下去,恰逢韩家施舍粮食,但有条件,就是这些人都必须改姓韩,供奉韩家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