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隐居在此。
他几根手指不自然地收紧,手心冒汗,转动脑袋,不愿意让他俩看到空裹在纱布里、已经没有的左边耳朵。这就是他一直有所回避的理由,他身有残缺,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尊严全无。
越鲤不看他那假装还在的耳朵,转而解释说:“你的字我认得,你习柳体,笔法劲练,但有一个不太好的小习惯,下笔太直,有时会将反犬旁写作提手旁。”
她将书桌上的纸张点了点:“第一天我就看过你的字,心中有了猜测。”
——她如何不认得?陈颂今的文章,她曾亲口读给钟明月听,还难得让钟明月开怀一刻。那些字句,她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陈颂今一声不吭听她说完,瞥了她一眼,低声说:“我也知道钟小姐真名。”
越鲤说:“哦?”
他跪拜道:“叩见陛下。”
他此前从未见过任何一任帝王,但礼数周全严谨,端正地行礼。
越鲤问:“你怎麽看出来的?”
陈颂今说:“陛下胆识过人,气度雍容,有许多细微之处是掩饰不了的。先前只是怀疑,今日见到宁将军,才算确定。”
黔地偏远,少有外人出没,何况是一位北地的大小姐。从陈颂今看到她的佩剑时,已有怀疑。看她镇定自若,言谈有见地,之后便是一些对号入座的小细节,例如她不经意间说曾输棋给家中老三,陈颂今便想起来那位爱棋如癡的三皇子,他主持编纂围棋要略时,贡献了自己珍藏的古本,编出来本朝最全的棋坛经典,陈颂今当时买过一本珍藏。
直到今天她脱口而出一句长风,他心中的猜测终于落定。
能够驱使名震天下的宁长风,让他尊称一声小t姐的,自然是龙椅上的当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