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鲤道:“我自己做的决定,当然不会后悔。”
她也在思量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毕竟在陌生地方,不是每件事她都十拿九稳。她还是太年轻,以为已经在书里看遍天下,其实出门行路才知道真实的世界什麽样子。但既然已经来了,多说无益,她能做的就是专注眼前的路。什麽才是正确的决定,恐怕她要用一生去学习。
再次走到一处雾大的地方,她前后都由人簇拥着,前面有士兵尝试点火把稍微驱散一下雾气,结果湿得连火折子都吹不燃,只能一步一步探路。
一行人不知不觉,走到一座吊桥前,底下看不清,只能听到水流。越鲤仔细看,桥上年久失修,青苔长得滑溜溜,便说:“先停下来休息,找别的路吧,这桥晃蕩成这样,我们人多,走过去能把它踏碎了。”
随军的七个主簿凑在一起看地图,韩世临也过去,他出言不逊,嘲笑这几个人捆一起也没什麽用。衆人敢怒不敢言,一群人改去另一边找路了,就此暂且分开。
越鲤心想,这张地图在国库里放得都快起霉,怕是开国就流传下来的,太老了,要让这几个人边走边绘图,制一份新的。
衆人原地扎营休息,拿东西出来吃。进入黔地之后,见的人少,收发信件的速度也迟缓起来,越鲤心中推算,总觉得不太放心,要拿一个改善的方法出来。
山中连风都是湿润的,风吹过,树叶的声响闷闷的,不像在中原听到的那种清脆。
越鲤也坐下来喝口水,才歇息片刻,她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什麽动物喉咙里低低地叫,听得她毛骨悚然,本能地警戒起来。
高大的草丛沙沙响动,旁边士兵陆续也发现了,大家逐渐安静下来,越鲤目光四下搜寻确认,有士兵骤然叫道:“老虎!有老虎!”
宁长风本来在细细探查那座吊桥,看能不能领一队人先过去,听到动静,立即返身护到越鲤身前,按着剑戒备。越鲤的手也放在玉龙剑上,她的手艺都是宁长风教的,动作所差无几。
老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宁长风示意大家缓缓后退,最好是不用交锋,直接撤了。
但才刚退了一段,茂密的草木丛中猛跳出一只老虎,大吼着扑过来。宁长风一把抓住越鲤的手跑,老虎乱扑几下之后,仿佛有人指挥似的,径直朝他们两个追过来。周围人又惊又惧,互相掩护着退逃。
越鲤扯着宁长风向来时的路跑,宁长风跟上她跑了过去,忽然将她护住,擡手起剑,斩了一支利箭下来。
如果只有老虎,还可能是意外,现在又遇上有人放箭,那就是刻意埋伏了。
箭雨逼得两人连连向后,旋即有蒙面数人借着地形跳出来与人争斗。此处地势狭窄,军队分割开来,竟有一个短暂的空当,一时回护不过来。
这些人不难对付,但高处有弓箭埋伏,人群中有猛虎穷追不舍,急得烛云在旁边叫,恨不得它的主人也像它一样能飞起来脱困。
宁长风牢牢抓着越鲤的手,无论箭射得多刁钻,老虎扑得多猛,他都不放开,一副生死相随的模样。
这时旁边草丛滚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身手敏捷起来就刺向宁长风。这人身手明显高出其他人一大截,能与宁长风打个有来有回。宁长风要时时护住越鲤,防守吃力。越鲤看了出来,便松开手,自己拔出玉龙剑自保。
宁长风分神看她一眼,刺客这就要追上去对她动手,宁长风当即挡在她身前,忙于应付。
越鲤刚转身,老虎又上来了。她后背发凉发麻,来不及多想,险些就被老虎扑倒,连忙凭着求生本能到处躲。
那刺客咄咄逼人,宁长风既要对付他,又要对付老虎,腹背受敌,还都是分量极重的敌人。那些埋伏的人仿佛早就商量好了,只留这个领头的对付宁长风,其他人负责对付周围的士兵,不让他们有机会支援。
光是躲避已经花了越鲤所有的力气,对方明显只沖着她来,她几次尝试逃跑都失败。眼看后方军队就要补上来,再坚持片刻援军就来了,越鲤只想拖住。
不料对方也心急,下了狠手,正与宁长风对拼功力之际,忽然撤剑后退,老虎血口一张,扑在宁长风身上就要下嘴。
越鲤惊叫一声:“长风!”
那刺客立即上来对她出剑,每一下雷霆万钧。如此势头之前,越鲤那临时学的花拳绣腿,几下就败退。
勉强过了几招,只听老虎一声惨叫,越鲤擡头看时,宁长风情急之下,竟然一脚踢开已经满身是血的老虎,起身追过来。他身上亦沾染血迹,不知道是老虎的还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