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不恨为何却在这麽短的时间里,同这小子又是定情又是定婚?你拿他气朕是不是?”
姜芙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索性也不客套了,直截了当地说道:“早在今年除夕夜的时候,我就对岗岗暗生了自己也不懂的情意。后来,若不是将您错认为是救我的恩人,我也不会那麽痛快地进宫为后——我对他是刻骨铭心的爱恋,而您对我而言,不过是过路的行人,过眼的云烟罢了。”
李玄都闻言,恼羞成怒,俊秀的面庞上浮起了一层薄怒,“姜芙圆,朕没想到你对朕的恨意如此浓烈,竟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你到底要朕怎麽做,才能好好的?”
“陛下!我对您一点儿恨意都没有!从前没喜欢过,现在更不喜欢,我喜欢岗岗,我要和他白头到老,我要和他生儿育女,还要和他一起去金娑山看月亮。我对您,什麽都没有,甚至您再说下去,我都要吐了!”
在自己家门口,小郡主的娇纵本性一触即发,烦躁地跺着脚说着,云t迹星在一旁忽然听到了对自己的表白,只觉得心甜意恰。
李玄都闻言如雷轰定,旋即恼羞成怒,伸手拽住了姜芙圆的手,厉声喝道:“跟朕走!”
还不待姜芙圆挣扎,云迹星已然将她拽回,随后一脚踹上去,将李玄都踹的踉跄几步,捂着胸口神色难以相信。
“反了你!”他厉声喝道,“禁卫军,给朕把他抓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云迹星将姜芙圆交给一旁的侍女,拾阶而下,走到了他的身前。
“你说错了,我瀚海云家永不造反,不过是听命圣人而已。”
他未等李玄都反应过来,朗声下令:“此人冒充九五至尊,罪该万死,给本将拿下!”
随着云迹星的话音落下,一群如狼似虎的鬼方军兵士拥上前去,锁链套上去,将李玄都拿下。
饶他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此时都惊惧万分,破口大骂之后又喊阮春:“阮春,阮春,朕是天子,快把令牌拿出来!”
阮春哦了一声,原本的躬着的身子忽然直了起来,看着李玄都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接着慢慢走到了云迹星的身边,拱手奏报。
“云少主,此人胆敢冒充天子,罪该万死。”他忽然掩袖哭嚎,“陛下在关市遭遇北贼偷袭,身重数箭,已然驾鹤仙去了——小底冒死回来求援,还请少主快些派兵……”
李玄都浑身如堕冰窟,看向阮春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正欲大骂的时候,嘴巴里已然被填入了什麽稀臭的物件,旋即便昏了过去,再不知天地日月为何物。
天心月圆
圣人从朝堂回来, 面色比今日的雷雨天还要阴沉。
她在仁寿宫的宝座上落座,殿门外就转进来一个高大如山的男子,因为眉压眼的缘故, 使人看不清他眸中的底色, 只有凭他此刻的语气,猜测一二。
“云希圣, 皇帝是我的亲生儿子,不听话押回宫关起门来说几句得了,怎麽还能丢了呢?别说晋北以外是定襄王的地盘, 莫非你们瀚海在塞外没点通天的本事?”她觉得心里堵得喘不上气来, 缓了一会之后, 方才闭了闭眼睛又说道, “河南、山东还在闹匪患, 陕南、陕西鞭长莫及, 老身眼下身边只有你。你务必要将吾儿找回来——”
云希圣原就是个万事万物不显迹的个性, 此时闻言, 眼睫只微微一擡, 看向了曹太后。
“圣上无后,十一王尚显稚嫩, 如今只有请圣人垂帘听政、暂摄天下。至于圣上……”云希圣嘴角有似有若无的讥嘲一闪而过, 旋即又归于平静,“臣定当尽心竭力,全力以赴。”
曹太后闻言, 心中稍稍安定几分,再看向云希圣的眼神, 就有些放松下来之后的疲惫。从前没了夫君,尚有亲儿支撑心气, 此时皇儿不知所蹤,她唯一的依仗就是云希圣了。
可相隔二十年再见他,他似乎没了当年的青涩,与她静处时,甚至透着些疏离,但偶一眼神相触,她又能从其中品咂出甜蜜的意味。
这样的暧昧拉扯,叫她欲罢不能,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光,重新拾回了少女时候的心悸与萌动。
皇帝不知所蹤,太后暂摄朝政,云希圣此时已官至右相,再加上两次救国的功绩,又持有河东道节度使的旌节,曹太后自然对他心有依仗,至于曹太后对他若有似无的情意,云希圣心知肚明,此时见曹太后望着自己的眼神悲哀,云希圣少不得出声安慰。
“后宫已有妃嫔有孕在身,若陛下迟迟未有蹤迹,先立为幼主……”云希圣平静道,“臣尚有一求,恳请太后允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