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怕你连累?你在紫微宫的时候,我不是时时刻刻守着你?”他低头找她的眼睛,只看见她湿漉漉的眼睫在颤,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阿爹阿娘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更想知道你怎麽想。”
姜芙圆偎他偎的更紧了,贴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道:“我很喜欢你——”
云迹星就笑了。
“我知道。”他轻抚着她的手,脸颊贴上了她的,“这次我升了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我们成亲以后,先在应州安家,若是朝廷对定襄王府动手,瀚海自会同定襄王府共进退。”
姜芙圆料想到朝廷会对云中有所贬谪,但当真想到这一步了,心里的歉疚就无限大了。
“当初以为他舍命救我,便也顺水推舟入宫为后,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从此踏入了万劫不複。”她沮丧地说着,低低地垂下了眼睛,“我曾经短暂地喜欢过李玄都,岗岗,你会介意吗?”
“不会。”云迹星舒了一口气,揽着她肩膀的手轻轻收紧,“从此刻起,你爱我就好。”
何止是此刻呢?好像从他为自己守夜那一晚,自己就隐隐约约地喜欢上了他,只是那种喜欢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才会在李玄都舍命救自己的那一刻,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从他的怀里仰起头看向他,轻声嗯道:“他们都说瀚海的人长得很好看,但不太像汉人。你却除了比一般的儿郎白一些以外,更像汉人。”
“因为我阿娘祖籍关中,是正儿八百的中原人。”云迹星轻声说道,“瀚海也不只有鬼方人。几十年来,关内关外来了很多人到瀚海城安家,我十三个哥哥里面,也有一半的汉人,他们的父辈同我父亲一道打仗,一寸一寸地为大梁收複被蛮夷抢掠走的土地,亲如一家。”
姜芙圆嗯了一声,贴贴他的脸颊,意外地感受到了他下巴上的一点点胡茬,动一动,麻麻的。
“……你从什麽时候喜欢我的?”
她还是不明白他喜欢自己什麽。三年多前她不过是个阴阳怪气喊他岗岗的十四岁小娘子,那时候她个子还不算高,拎着会唱歌的小灯笼走的大步流星,好像不太招人喜欢。
“也许是旺火的木柴炸起来,你替我挡着的时候。”他回应着她的贴贴,低头看她,又笑了,“也许是因为你好看,是整个晋北最得意的小娘子。”
“我的确很好看。”姜芙圆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脸,用极t小的声音唤了一句岗岗,“你要不要亲我?刚才亲的有点短,还被雷电打断了。”
云迹星忍不住笑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低头看她,小娘子好像不紧张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微张的嘴唇像夏日初开的荷,也像在索吻。
他看着她笑,迟迟没有低头吻她,小郡主原本白皙的脸颊慢慢地就红透了,不自然地摸了摸鬓发,扭过头去看雨,想要掩饰自己索吻不成的尴尬。
然而就在她转过头的那一刻,腰间就有一只手揽过来,把她揽进了怀里,接着有苦柏的清气袭上面颊,他亲上了她的唇,先是轻轻地碰了碰,接着吮上了她的下唇,湿湿润润、软软弹弹的质感。
酥麻攀上了她的四肢百骸,随着他的轻吮,小郡主的浑身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无骨似地往他身上软去,像是察觉了她的无力,云迹星的手扶上了她的颈后,承托着、轻按着,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齿关被吮开的那一刻,塔外的雨好像淋到了她的身体里,湿润裹挟着酥麻令她浑身颤栗,恍惚间她看见远处寥落的灯火,在雨帘中闪烁而动。
急促的喘息从她的唇滑落到她汗湿的耳后,他轻吻着回神,抵住了她的额头,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姜芙圆整个人热的发晕,浑身软的毫无力气,回应着他唤自己的声音,轻声喊了着哥哥。
“那一片灯火是哪里?”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指着夜雨中清廖的几处亮光,“这里又是哪里?”
“那里是云中,这里该是应州。”他紧紧搂着她,在她的额头轻吻着,“成亲以后,我们就在应州安家。到时候把你的猫儿狗儿都接过来,小盏小扇陪你管家。閑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回云中小住……”
姜芙圆还陷在方才的热吻里,轻轻地喘息着,她随着云迹星说的话想着,可思绪总不能集中。
“什麽都听不进去——”她忽然又擡起头,欺上了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着,“还想亲——”
雨夜定情(下)
直到雨势渐小, 天边显出一点星光的时候,木塔上的吻才告一段落。
小郡主倚在云迹星的怀里,远眺着木塔外的苍茫夜色, 只觉心慵意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