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吩咐侍卫们去找,你同咱家一起去。”阮春说着,引她向前,“仙翰处有大同军发过来的信笺,其中有一封是大同军制置使姜持钧的家书,小底领你看一眼。”
小盏一阵惊喜,忙向阮春道谢:“中官人,您可真是大好人。只不过,这些书信是咱们可以看的吗?陛下会不会迁怒与您。”
“这些寄到宫里各处的家信,一般都是陛下过了目之后,就送至各宫各殿,眼下也该是分发的时候了,你跟着咱家去就好。”
既然阮中官说了,小盏便也跟着去了。到了大业殿之外,小盏踟蹰不敢进,阮春却叫她跟着。
走到了大业殿的廊道上,阮春便叫小盏在此地候着,自己则去往了仙翰处。
小盏本是老老实实地坐着,忽听得有一声猫儿叫,显是大呲花的声音,小盏心中一喜,站起身就循声而去,那猫儿就在宫殿里乱窜,许是殿中的活人都去了九州池伺候,也无人管束小盏,她追着就进了陛下的寝殿。
定睛一看,那猫儿上了陛下的空床,停在上头嗷呜直叫,两个宫娥捧着香笼过来,一见小盏,吓得险些丢了手里的物件,愣在了当场。
小盏求爷爷告奶奶地向她二人作揖,接着沖到了龙床前,一把抱住了大呲花,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见龙床上的软枕旁,摆着一只雾山紫的软缎抱腹,样式精致、颜色惑人。
她来不及多想,赶忙出去,那两个宫娥气的小声问道:“你是什麽人,怎生这般大胆?也就是咱们两个瞧见了,否则你的命就没了!”
“二位姐姐高擡贵手,实在是追猫儿追到这儿,一时脑筋没转的过来弯儿——”小盏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想起来袖袋里还有几个小金铊,赶忙掏出来给了二人。
许是看大呲花生的漂亮又高贵,两个宫娥接了金子就叫她走远些,算是放过了她。
小盏惊魂未定,好在这时候阮春回来了,递给她一封信笺,叫她快快回去了。
一路小跑回到了飞鸾宫,郡主已换了衣衫坐在窗下玩儿牌叶子,小盏把信一递,看见信封上写着的二哥哥的名义,姜芙圆就捧着信呜呜哭了一会。
小盏就催着郡主看信,姜芙圆把信拆出来,三两眼就看完了,一堆问号就浮在了头顶。
“二哥哥的头被驴踢了?信上就写这个?”
小盏和小扇都围过来看,只见一张美丽的淡藤萝紫的信笺上,大马金刀地写了一句话。
“阿圆,你屋子里多宝格第三个抽屉里的银子,能不能给哥哥花?盼複。”
甲光向日
云中城的早晨还有些凉气, 定襄王府的庭院里,定襄王姜屿正在以后背撞树,一棵好端端的二十年胡杨木被撞的砰砰响。
近来定襄王撞树的力度有些强, 定襄王妃苏盈月担心夫君别把自己给撞死了, 索性在屋檐下摆了小桌子用早点,看着看着, 心就飞到了紫微城。
“……再过几天就要啓程了。我叫人在京城赁了宅子,先派了良娘过去洒扫整理,起码咱们到了就能安顿下来。之后我就递牌子进宫。说起来, 阿圆这一去也有一个多月了, 我这心里每日每日都油煎似的, 安不下来。”
姜屿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眉头紧皱着, 一时才停下来, 拿手巾抹了把脸。
“想闺女不在这一时, 我寻思着, 这回你和老二就在家守着, 我同老大一起进京。”
苏盈月原本计划的好好的,此时闻言, 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老娘为什麽不能去?那圣旨里不明明白白地写着,定襄王携同夫人、世子姜持衡、次子姜持钧一道进京。怎麽?莫非你京城里还藏着一个夫人?”
“问题就出在这儿。”姜屿叫她别嚷嚷,摁住了夫人乱挥的手, 声音低下来,“不对劲。圣人三年没过寿, 今年大办也在情理之中,可点卯似的, 把咱们一家四口全写到圣旨里,没道理吧?”
姜屿没把更深层的东西剖析给夫人听,想到前几日从朝中获取的点滴信息,心里的担忧一寸一寸扩大。
苏盈月似懂非懂,像是想到了什麽,却又想不明白,“我是听说朝廷有削藩镇砍节使的意向,可咱们同旁人还不一样,先不说我们是开国七大异姓王之一,不单单节度地方,只说咱们女儿,刚刚册封皇后,陛下爱重女儿,怎麽会对咱们下手?”
姜屿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赞同夫人的话,待她停了,方才低声说道:“如今阿圆贵为中宫皇后,咱们应该为她着想——陛下选定阿圆为皇后,说不得也有这层意思。”
姜屿对即将要发生的事充满担忧,但又不能在夫人面前表露出来,只好强做笑脸道,“娘子知道我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倘或陛下要咱们为了阿圆起个表率,那咱们就此把大同军的军权放出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