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鸦九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自我吹嘘,“……你若爱洁, 这天底下可就没有髒人了。”
“石龙子配骨碎补,想想就难以下咽, 依着我说,就应该给十三弟每天灌上一斤逍遥丸, 指不定哪天就活过来了。”崔大星忽略十哥的讥嘲,说道。
提到活过来三个字,陆鸦九就不说话了,崔大星却没心没肺,还在大放厥词:“……你说,要是把云中小郡主做了皇后的事,告诉十三弟,他会不会一个鲤鱼打挺,直接拿刀杀过去了?”
从前只觉得十一弟傻气沖天,此时更觉出他的讨厌,陆鸦九捏着手里的蜥蜴,就抽上了崔大星的脸。
“……你头硬还是石龙子头硬,再胡说八道,老子捏死你。”
崔大星被抽的眼冒了几颗金星,捂着脸躲避,委委屈屈,“十哥你别啊,我不说了不成吗?你别拿这玩意儿抽我的嘴巴子。”
陆鸦九听十一弟求饶,就也停了手,弯身捉石龙子的时候,免不得又想到了负伤不醒的十三弟,叹了一口气。
今年年初七的时候,北狄人破开了边境的一个口子,屠了定边的一个村子,直插雁门关。彼时他同十三弟云迹星正在关外巡访,先是救下了云中郡的小郡主,之后有战报传来,又有一股北狄人的兵力,往瀚海城那里去了,他与十三弟当下立即领兵折返,护卫瀚海。
因为鬼方军平叛有功,义父云希圣被加封了河东节度使,府衙驻地即将要迁往太原府,所以位于黄花堆老家的都护府一整个年节都在忙忙碌碌地折腾搬家,防守难免失了严密,也不知道北狄人从哪里探知了这个消息,引兵直扑黄花堆。
赶回黄花堆都护府坐镇的大都护云希圣,防守住了北狄的第一波攻击,这几十年都把北狄人按着打的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立刻率兵出了边境线,反击北狄。
出于对北狄的轻视,云希圣领兵一路北进,出了边境线、打进了北狄的老巢,万没料到,破城第二日,就被莽古哈的大军围困在了升龙岭。
北狄人挨了鬼方军二十余年的揍,终于认了一个最兇悍的爹。
为了营救云希圣,鬼方军十三子皆从各地领兵驰援,最终还是云迹星及十二子万星临这一支,浴血而战,在尸山血海里背出了云希圣,自己却身负重伤,昏迷至今,已有三个月之久。
崔大星悻悻然地去挖石龙子,觉得无聊,又说起骨碎补的事,“九哥今天能不能到瀚海?我最近肩疼背僵,想让他给我按按。”
陆鸦九懒得理他,兇巴巴地叫他闭嘴,“……弟兄们谁的身子骨舒坦?个个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前些日子,要不是父亲弹压着,九弟差点就拿刀砍了北狄的大太子。”
“云头怎麽要落下来了?十二弟被八哥推出去了,也不晓得带没带伞,若是挨了淋……”崔大星一脸担心地说道,“淋成了两个落汤鸡,那可就太好笑了!”
陆鸦九也能猜到崔大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翻了他一眼不再接话。
兄弟两个正弯身在沙漠里翻找着,忽然听见有骆驼打响鼻的声音,回身一看,八子伏苍正骑在一头单峰骆驼上面,面色焦急,可骆驼却面带微笑,嚼着草料慢慢走。
崔大星喊了一声八哥,奔过去将自己抓的一篓子石龙子展示给他看,又问道,“出什麽事了?你把十二弟扔哪儿了?”
“你别打岔。”伏苍喊了一声陆鸦九,高声道,“醒了!十三弟醒了!”
陆鸦九闻言从沙子里一个弹跳跃出来,来不及和伏苍崔大星打招呼,一个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崔大星更是激动地直搓手,跺脚埋怨伏苍,“十万火急的事,你怎麽不骑沙地龟、蜗娄牛呢?”
他说完立刻上马,追着十哥陆鸦九去了,伏苍又是激动又是懊恼地看着十弟和十一弟骑马远去的身影,赶忙催动骆驼起步。
怎麽解释呢?十几路人马兵分好多路,有去太原府知会父亲的,有去接城中采买的母亲的,再有就是去通知别的兄弟,只有十弟十一弟跑到了沙漠深处,也只有正骑骆驼的他,才知道他们的所在。
大漠风沙急,瀚海t城里却不一样,托了高耸城墙和大片密林的福,风沙进不来,这里便成了塞北大漠上最安逸的所在。
瀚海都护府位于瀚海城最西北,府门临街,四四方方的一座深宅大院,因为离晋北很近,建筑也是山西人家的样式,不过更加深阔高大些。
瀚海少主苏醒的消息,转瞬就传到了鬼方军中,都护府前就络绎不绝地,一直往里往里进人,到了午间的时候,因为宅子里已是人满为患,门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