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一去,连灰都不曾掸一掸!如今铺子生意每况愈下,他还觉得是我手里捏了客源,不愿给他!”
程荀心中愤慨,闻言道:“可是,难道王掌柜就愿意让自己半生心血都毁在王六郎手里?”
王翠儿恨恨地盯着竈肚里越烧越烈的火,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
“他哪里舍得?所以现在都没松口认王六郎当儿子。”
“可这有什麽用呢?”
她扯起嘴角,笑得讽刺。
“他是男子,我是女子。”
“就这一条,就足够我爹犹犹豫豫好几年,妄想着将王六郎调|教好,继承他王家的産业,皆大欢喜!”
“就凭他是男子,我是女子!”
王翠儿摸了一把脸上的泪,转头看向程荀。
“阿荀,我从不后悔嫁给你石虎哥。”
“可我若是知道,嫁人后就要被赶出铺子,手里经营多年的心血被人夺走、被人糟践,我就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死,也要将铺子抢到手!”
程荀怔怔地看着她。
这个重逢时已有人妇温婉疲态的女子,好似突然变回她记忆中那个泼辣大胆、敢爱敢恨的王翠儿了。
她拉住程荀的手,天光落在她交错的泪痕上,像是一张亮晶晶的蛛网,死死禁锢住她的口鼻。
可那双眼睛,却明亮得好似能烧尽一切束缚。
“阿荀,我如今是没多少指望了。”
程荀下意识就要摇头。
“可是,你还年轻。听姐姐一句劝,女子若是自己都活不明白,就要匆匆嫁与别人,日子只会有如踏进泥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