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决明望了眼靠在车厢内壁的程荀, 肩背处垫了软垫, 膝上也盖了毯子,并无什麽缺漏。他摇摇头,又驾马走上前了。
马蹄声渐轻, 程荀睁开了眼。
春虹关好车窗,刚转过身就看见醒来的程荀,吓了一跳。而后忙不叠擡起手里的食盒, 道:“姑娘, 这是世子爷方才送来的。”
自那日程荀破天荒发了顿脾气后, 身边伺候的丫鬟们都小心了许多。
这些自小看着主子脸色过活的姑娘们,最是能察言观色, 明白过来程荀对于婚事的忌讳,也都收敛心神,不敢再多话了。
春虹打开食盒,里头放着两碟子酥软的点心,还有一盅用竹筒塞得严丝合缝的甜汤,旋开盖子,热气缓缓上升。
“这里离最近的镇有多远?”程荀看着那白烟,轻声发问。
春虹想了想,“方才我听外边车夫说,最近的镇也有二、三十里路呢。”
程荀接过竹筒,温热的汤水入肚,浑身的湿寒似乎也被驱散了些。
春虹端着碟子,问程荀可还想吃什麽。程荀疲倦地翻个身,只留了个背影,恹恹道:“你都吃了吧。”
秋雨连绵数日,潮气顺着程荀的脚底爬上全身。她最讨厌这样的日子,身体都好似泡进寒潭之中,膝盖的隐痛不提,就连说话的精神也提不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心头好像飞来一片阴云,久久笼罩在她本就混乱纠结的心绪上,令她烦躁不堪。
而她知道,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几天前,她发现了晏决明从未对她明言的感情。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一切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只记得自己慌乱地说起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几乎落荒而逃一般,跑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