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望着他,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複述了一遍自己今夜的举动。
晏决明本意并非要她回顾那个场面,他觉得这太过残忍,因而只是委婉地询问案发地,方便他去善后。
可程荀比他料想的要坚强、勇敢千万倍。
明明今夜初见时还是指尖一碰就要碎掉的模样,转眼就自己咬着牙、撑着地站了起来。
她从不是什麽透明易碎的琉璃,她是在烈火不断淬炼下愈发坚硬闪亮的宝石。
趁着夜色还浓,晏决明不由分说地将她送回了偏房门口。程荀迅速进屋换上干净衣服,将湿透了的衣服藏起,又摘下镯子好生放好。
蹑手蹑脚走出去,却发现晏决明还在院外隐蔽处等待。她打手势让他先走,他点点头,却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直到看着她安然进入晴春院后,才走到垂花门外。
福全的尸身还未被人发现,晏决明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确认程荀没有任何东西遗漏,心中更是浮起说不出的感受。
她做得几乎说得上天衣无缝。
给曲山留了信儿后,他又从翼山离开。雨淅淅沥沥落着,夜风吹过,本就湿冷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寒意料峭。
身体浸在冷雨中,皮肉下的心与血却愈发滚烫。
他想,阿荀不愿意信我。
是他手中的筹码和力量还不够,扳倒一个胡家都要筹谋至此、甚至让她屡屡陷入险境。
可除此以外呢?
他和程荀之间那层抹不去的隔阂,是他拥有了更多权力就能消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