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面大方娴静、聪慧能干,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张皮囊下藏着个多麽扭曲阴暗的怪物。
她不屑算计,可她在这府里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她不耻虚情假意,可她卑劣地利用着松烟的真心。
而今日,或许正因为那人是程六出,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歇斯底里地向他发洩自己的愤恨和恶意。
真可笑,就连歇下面具和僞装的时机,她都要算计。
她自暴自弃地想,程六出,看清楚,你要找的那个程荀,与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还有分毫关系麽?
烛火映在房梁上,在那跳动的烛影上,她看见一只飞蛾的倒影。
那飞蛾试图靠近跳动的火苗,可转瞬间又扑扇着翅膀离开了。
“我回不去了,程六出。”
她望着那远去的飞蛾,喃喃道。
“我在这艘危船上太久,早已回不去了。”
一场急雨又勾起程荀膝盖上的旧伤,加上风寒,她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
胡婉娘身边不能没人,玉扇十分乖觉地销假回去伺候。每日当差回来,还要特意来程荀屋里坐坐,嘴上说着嘲讽的话,却在玉盏为她擦药时眼疾手快地递药酒。
玉扇笑她脸色难看得像是被妖怪吸走了魂。等玉扇离开,她拿起镜子一看,果然,玉扇还是嘴下留情了。
玉盏心疼她,抢走镜子不让她看。收好镜子后,又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竹筒。
程荀疑惑地望去,玉盏摇摇头,比出个“有人让我给你”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