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年前,一场风寒夺走了玉扇的娘。从那天起,她便不再如从前那般得意张扬,整个人沉寂了许多。
程荀收拾着剩下的棉布,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我没兴趣看你的笑话。况且这也没什麽好笑的。”
玉扇低低地笑出声,笑声又渐渐转成哭泣,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人走茶凉……我娘才走了一年,夫人就如此不留情面……”
程荀擡头,只见她哭得那样凄惨,满脸都是被背弃的不甘和痛苦。她拿起丝帕替她擦了擦脸,轻轻道:“你想错了。”
玉扇哭声一滞,目露疑惑。
“你娘曾经在夫人面前再有脸面,你曾经在府中再被底下人捧着,归根究底,你和你娘都是奴才,夫人是主子。
“这世道,奴才和主子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还要大。”
玉扇怔怔地看着程荀,明明她说了那麽难听的话,她却没觉得她在骂她。
程荀用那平静的目光看着她,好似一条缓慢流动的河,蕴藏着安定的力量。在她的目光中,玉扇竟然也缓缓平静下来。
程荀给她拉上薄毯,走之前说:“这几日就在屋子里好生养着,姑娘那我替你说过了。”
玉扇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麽突然浮起一股勇气,叫住了她:“我今天,并没有说错话,对不对?”
程荀顿住,没有回头。
她听见她说:“你说了实话,只是在这府里,实话是最没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