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震惊地望他们一眼,再看他们腰间的佩刀,心知这帮人非富即贵,全然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他咬咬牙,思索片刻,扯过纸张洋洋洒洒写下方子,全是些吊命的名贵药物:“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照着方子每隔两个时辰就往他嘴里灌。”
他把方子递给晏立勇:“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的造化了。”
之后的几日,二人马不停蹄带着程六出往京城去。
他们不敢停下休息,只在驿站停过几次,匆匆用驿站的厨房熬好药、放进水壶中,又换马赶路。
直到今天早上,少年再次陷入高烧中,背上的伤口也被再次崩开、洇出大片血迹。
他们不得不停下,雇人快马加鞭去下个驿站準备好大夫,又换了辆平稳的马车,继续疾驰。
晏立勇凝视裘毯里面色惨白、因为疼痛不断发抖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五岁就被拐走,这麽多年艰难求生,好不容易要过上好日子了,又不知得罪了谁要被下此痛手……
他看着少年痛苦中仍然清俊的模样,情绪在极致的紧绷中突然走远了。
他想起了那位夫人。
那时她身怀六甲,精神疲乏、脚步虚浮,挽着丫鬟从他面前走过。
他一个毛头小子,慌忙侧身低头回避,只听见她轻声细语的话飘在空中。
“……苏子瞻促狭,说什麽‘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我只求他无灾无难,如此便是大幸……”
“无灾无难……”他陷在回忆中,喃喃道,“你可一定要无灾无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