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父亲出灵那日漫天飘洒的白纸钱,一会儿是程六出倒在血泊之中不甘地朝她伸手。
他们虚弱的呼救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阿荀,救救我……”
“阿荀,我还不想死……”
“你为什麽不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不想死……”
一阵头晕目眩,她狠狠摔倒在地。眼泪大颗地滴落,新伤不断割在旧的伤口上,她心中翻涌起无数的绝望,几乎将她击垮。
原来陈年的痛苦比酒还烈。
原来她从未走出那个冬夜。
程荀跌坐在原地,努力从情绪的漩涡中挣扎出来。
她擡手使劲儿扇了自己一巴掌,深吸口气努力平複气息,声音颤抖却坚定:“不要慌,你可以把他救回来的,你不是五岁了。”
她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嘴里念念有词:“你还可以救他,你可以的……”
终于,她赶在城门关闭前沖进了县城,她一路奔向医馆,砰砰砸门,可始终无人应答。一家不开,她又匆匆跑到另一家。直到第三家,她几近绝望地趴伏在门上嘶吼,才等到一个小童跑来移开了门板。
她沖进医馆,将装了所有钱财的荷包捧在手里,对着睡眼惺忪的大夫不断苦求,求他跟自己走。
大夫听她说完伤势情况,表情凝重迟疑,想说些什麽,却看她哭得可怜又狼狈,只能叹口气背上药箱跟她走。
可是冥冥之中好像所有事都不顺利。他们一路赶到城门口,刚到宵禁的时间,城门将关,看守的兵吏却拿起架子,死活不让他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