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夫人出殡那日,日月更叠,天上的太阳换了一轮,变得更加耀眼灼热,皇宫传来了丧钟,百姓们都退下了鲜豔的衣裳,穿戴肃静。
尚霜听到这钟声,擡手示意,直到钟声结束,尚霜才让队伍继续行驶。
到了郊外,老夫人要被下棺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没一会就在他们这处停下来,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滑到老夫人棺前。
“祖母。”
尚霜听着一声声地哀嚎声,她并没有回头看,或者是有没脸的成分,当初她信誓旦旦保证会保护好外祖母,如今的局面成了这个样子
“六郎啊”纪夫人也在队伍中,她一瞧见纪勋琨,眼泪直流不停。
纪勋琨没有回应,他跪在棺材前,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又一个地响头,直到有人看不下去将纪勋琨拉住了。
尚霜看着人群中,男人使劲脱离束缚,很突兀地觉得有些陌生。
少年下巴长了一踏踏胡子,轮廓经过这段时间地打磨,变得更加挺拔分明,曾经脸颊上还有肉乎乎的肉,如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五官更加干净利落,这让这张脸的主人失去了稚气,被成熟给覆盖了。
他在老夫人的棺材前抵着牙齿,两颊的横骨都凸出来了,这模样攻击性太足了。
尚霜到纪勋琨身边,“对不住。”
纪勋琨的声音沙哑,“不怪你。”
不该怪她
不怪她啊,可是尚霜觉得,纪勋琨到底是怨了她,在老夫人下葬之后,尚霜就没有见到纪勋琨。
在冬日,她见到了纪钰凝,纪钰凝在是事变之前就被纪勋琨送到了江南,被她的舅舅舅母许了人,这是纪勋琨给的权益,那怕是干舅舅舅母,纪勋琨也信任他们,而她被送开了,所以她没有经历这些,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有多残忍。
可她是怨恨尚霜的,“霜姐,我知道这事情不该怪你,可是霜姐,人是偏倚的。”
她通过了他人口中知道了祖母发生了什麽,在她心中是怨恨尚霜的。
为什麽尚霜那个时候没有出现护在祖母身边?为什麽尚霜的人不把祖母打晕带走?为什麽尚霜就要握着银钱不肯交出去?要是交出去了,祖母也就没事了!
她是不能理解尚霜,在她心中祖母的命大于一切,只要平安,钱财都不重要。
尚霜被人这麽甩脸色了,她自然没有脸去眼巴巴地贴上去,现在跟上去无异于惹人厌,她尽量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哪怕她不上前凑,纪勋琨那儿一点都不平静,纪勋琨回来就开始处理‘家事’,这个家事首沖就是纪林辰,只是纪林辰这家伙算不上家事了,他之前做的事情,虽然说在整件事情上,他做的事情算是无足重轻,可是往大了看,他的动作又算得上恶心,是不可缺少,要不是纪林辰,他人这麽知道他的行蹤。
这不仅仅是家事,还是国事,纪林辰被纪勋琨上交给了大理寺,纪林辰的事情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所以这毫无疑问的斩了,镇北侯倒是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他并没有被问斩,可他做了一件让人无法宽恕的事情。
在皇帝刺杀老夫人的时候,他的人手也曾来过,只不过这些人手早一波,被尚霜的人给解决了,可是他的人手造成了尚霜的人手伤害损失很大,以至于后面不敌,加快了老夫人的丧命。
镇北侯成了罪人,虽然没有将这事情提上明面,可是私底下不少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已经成为皇帝的太子,毫不犹豫地将他革职了,镇北侯的名号真正地落到了纪勋琨身上,纪勋琨也当之无愧。
可这并不解气,对于纪勋琨来说,所以在下旨的当日,他进宫了,紧接着带了一道圣旨回来,镇北侯,哦不,是纪老爷残害老镇北侯夫人,打三十大板,流放边疆的旨意。
这道圣旨几乎定死了纪老爷的余生,他成了白丁参加战场,从基层爬起,年纪如此大,又没有双腿也不容易了,想当年他是直接继承了老镇北侯的位置,从副将做起,而且他是平庸之辈,战胜,奇招,都是老夫人在背后支撑,如今没了老夫人,他如何自处?
等他的要麽是一辈子在战场耗死,要麽被敌人斩首,但纪勋琨让那些小国大伤元气,这几年应该不会有战乱,纪老爷应该是能够安稳多些时日。
老夫人的丧命,尚霜就算是有罪,也罪不至死,可是他们已经将尚霜定了罪,不,没有定死,只是暂时定了个罪,可这个罪,不知道什麽时候在他们心中消散,也许,永远都不会消散。
尚霜也不想去见他们,见纪勋琨成了她心中的一道难题,每每需要经过镇北侯府,尚霜都会下意识地远离,必须要经过时,她都会换一辆低调的马车,路过镇北侯府时她坐得端正,目不斜视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