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最疼爱的孙子出事,她靠着一股劲,可这股劲能撑多久?外祖母年纪大了,指不定什麽时候会倒下去。
“你这孩子跟老头子很像。”老夫人拉着尚霜的手,“孩子,你是年少芳华的姑娘家,你不该困在这些里面,你不要怕,祖母熬得住。”
她骤然哽住,“你的表哥没了,祖母必须熬得住,这个镇北侯,如今算是空壳了。”
镇北侯府其他的庶孙,没有一个能打的,在她心中都是没有用的废物,唯一醇厚性子的年纪还小,等这个孩子长大,镇北侯早就成了他人的。
罢了罢了,镇北侯府到底是要落败了。
说起来,老夫人心中有怨,怨恨孙子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来,本来六郎都快成了,临脚一门又拒绝了,她怨尚霜,因为这个临脚一门就是尚霜阻止的,六郎心中有人了,那人呢是霜姐儿。
纪勋琨离开前不仅仅拒绝了亲事,还留下了一句,“祖母,不管是哪家姑娘,都不应该跟我去边疆,战争太残酷了,姑娘家在边疆受不了的,如果我出了什麽事情,那姑娘怎麽办?总不能为我守活寡吧!孩子从小无父,母亲也不在身边,他应该过得很辛苦,祖母,等我回来,这次如果活着,我定然是好好的娶妻生子。”
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他的日子,至少现在不想,这次出征比以往还要危险,他保不齐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出发前皇帝还告知他这次物资不多,饑寒交迫难免会经历。
他手头的钱都买物资了,偏偏人手还不够,他多次上书让皇帝将人还给他,皇帝也去联系了淩将军,可淩将军死咬着这些人,不愿意松口,他那边说,很快就结束战争,将人手带过来。只是战事好了,可淩将军还将人给抓在手中,哪怕这些人不服管,用淩将军的话来说,这些人虽然是不听话的,可到底还算是个人,能够用得上,比如要送死的时候。
当然这是后话了,眼下纪勋琨自己评估这一场战争都很难胜,据当时的消息,很多部落联合在一起,兵只多不少,而他就一万人,自己的兵被人借走了,别人的兵又借不了,纪勋琨都猜测皇帝是不是有意想要他输,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他自己否认了,这个国家又不是他的纪家的,这个朝野是姓李,难道皇帝就希望有自己有朝一日成了灭朝皇帝?
灭朝皇帝这个可是一个很难听的名声,被记在史书上那是一个骂名,千古骂名,皇帝应该不是这麽蠢。
“外祖母是要护着这个空壳吗?”尚霜问道。
“他们到底是我的子孙,我的儿子,没有犯什麽错,他们是我的亲人。”
儿子孙子再怎麽没用,都是她的儿子孙子,不为了荣耀,只让他们活着,至于那家産,都是俗物,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尚霜愣住了,她微微叹息,“老夫人。”她拉远了两人的距离,“老夫人,他们未必是什麽好人,这些人贪婪,镇北侯的资産,他们想要吞下,我知道你不想将他们想得太坏。”
到底是骨肉,外祖母不想将自己的儿子孙子想得太坏,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大多人都认为他们是个没本事的,到最后只能守着家业,确实是,旁人心中没本事,没有脑子怎麽设计人?可是要是这人为了産业,和别人做交易,只要他在从中做点小事情,就能够得到这个産业,何乐不为?而他在当中就是最小的一根线,他人想不到这人会这麽做。
“老夫人,我与纪勋琨的关系好,所以我帮他,我没有坏心思,当然他也给了我报酬。”尚霜将事情摊开说,“纪勋琨也不相信,小人能有多少破坏性,可是事实是小人物能连轴转,一个小人物办了一件事情,十个十件事情,拼起来是一件大事。”
尚霜不紧不慢的说着,“纪勋琨的事情,我可以保证,纪林辰绝对有参与,至于镇北侯,我不知道。”
这些不仅仅是猜测,还证实过,尚霜招手,底下的人就递上东西,那是纪勋琨的小厮元宝,老夫人认识这孩子,这孩子刚来的时候,六郎就给他取了这麽俗气的名字,后来六郎接手了亲家公的産业,这孩子也跟着学了两手,元宝元宝,真的是应了他的名字,一生育钱守财。
六郎的钱以前是自己打理的,后来成了少主公小镇北侯后,就由元宝负责,皇帝是个刻薄的,对待将士都没有拔出什麽毛来,只能让六郎自己补贴,因此元宝赚的钱,六郎都用在了将士身上了。
元宝是六郎的左右手,最忠心不过的,他的出现也证实了一些事情。老夫人往后退了一步,她最终是靠着那扶手勉强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