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她想跟着跑,可又被尚老爷叫住了带去了书房,尚初担忧地看着尚霜离开的背影,他一直知道父亲不怎麽喜欢尚霜,这些年能忽略的就忽略了,哪怕是知道底下的人欺负都没有理会,这是不合格的父亲,但是父亲毕竟是父亲。
“你也长大了。”
尚老爷有些恍惚,这个女儿是那人的孩子,长得与那人有七分像,偏偏那双眼睛一点都不像,没有笑得时候,眼底是冷的,被注视久了还以为是不喜物或人,不同她的生母,她生母那双眼睛无论何时都是温和的,眼底总是有一汪秋水,注视着让人心一颤一颤的,没一会就沦陷了,当初他与尚霜的生母初遇,便是被这双眼睛给吸引了,可惜她没有,而他遇到很多像她的人,偏偏没有一个像她那双眼,连她亲生女儿也是。
正是因为尚霜的这双眼睛,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尚霜,有些事情听了一两嘴,也下意识地屏蔽,每次遇到尚霜也不愿意多看两眼,转眼间小姑娘就长大了,记得当初那尚氏虽对他不喜,可到底对这个孩子还是充满了欢喜,还未出生就预设未来,要是儿子好好教育让他长大成人,要是女儿,一定要打扮漂亮,教她知书达理,未来找一个和善的郎旭,可惜这一切都没有看见命就没了。
他认真地打量这个女孩,避开这双眼,这孩子身上能够看到她生母的影子,偏偏这双眼一睁,一点都不像了,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是。”尚霜不冷不淡地应到,“女儿及笄了,也定了亲。”
尚老爷不在乎她说的话,只是独自怔了好久,尚霜在一旁都没有出声,她也好奇父亲到底在想什麽,怎麽看到她老是失神,叫她来还是有什麽想法,难道是她长大成亲了,父亲才生了孩子大了的伤感?那可真是可笑了。
“这些年你也成长成大姑娘了,你小娘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你没出生之前,她就打算你的未来,可惜来不及啊,她怎麽就这麽撒手人寰了。”
生母?要是真的在意她的生母?为什麽还要生母做了外室?为什麽不好好护着生母?当初生母之死她查清楚了,是嫡母崔氏做的,这事情父亲应该是知道的,不对,应该说父亲从一开始就知道崔氏对她生母有很大的敌意,可也没有制止,更没有妥善护着生母,生母的死去,不是父亲做的,可从头到尾妻妾的矛盾,父亲也没有插手分毫,每次两个妇人吵架,看着是护着她生母,可每每都会激化矛盾。
尚霜心中讥笑着。
崔氏的孩子是因为生母没了,那时候生母刚入门,崔氏因此受了刺激掉了孩子,未来也不能生孩子,崔氏便将这个祸根都怪了她生母身上,因此这设计害了生母,可父亲呢?明明知道是崔氏做的,却无动于衷,为什麽还要装深情呢?给谁看?她吗?要是没有多年的轻视,也许她还能信几分,可早些年的轻视真的没办法忽略过去,况且她不是那个她,那个她早就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这找谁算账呢?
什麽因得到的便是什麽果,她没有资格替原来的人做决定,就算这个父亲求她原谅,她也不会替‘她’原谅。
“她很爱漂亮,你生母。”尚老爷从柜子中拿出东西放在手中揣摩,“你长得像她也不像她,但你要漂漂亮亮地嫁出去。必须要好好地嫁出去,让她也安心。”
尚霜福了福身子,“多谢爹。”
这还真是独一份的。
“这是你小娘生前最爱的簪子,你收着,也就当是你小娘的添妆了。”
尚老爷神色落寞地看着簪子,那簪子是他藏了几十年了,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拿出来揣摩,如今将这簪子递给这孩子也算是圆满了,可离了手还是有些不舍,那是那个女人的东西。罢了,他也不缺这麽一件东西。
“这个是你小娘的丹青,当年还是我给她画的。”
那时候纪氏还不情不愿的,脸上毫无笑意,满目阴郁,他看了情绪也不好,好像委身在他这里十分委屈,论起来他有亏待过她吗?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偏偏还摆这样的臭脸色给他,可这女人他还是不忍心欺压辱骂,丹青也是靠他想象将笑容给添上了,这笑容是他强加上去的,很勉强,所以他不太喜欢这幅丹青,给女儿做嫁妆倒也合适。
要说最喜欢的丹青还是他与纪氏坐在一起的那张,那张是让画师画的,自然不可能给尚霜的。
“谢谢爹!”
尚霜将画卷抱在怀中,低头看了一眼,她好像还真不知道生母到底长什麽样,连那个‘她’也不知道,出生时生母就去世了,所有的丹青都被毁了,生母的名讳虽然在府中是禁忌,可也会有些丫鬟小厮在私底下说起,小尚霜曾听到他们说她很像生母,那时候小尚霜很反感生母,从小她都被生母压得喘不过气来,因为生母她受到了这样不公的待遇,因为生母,她得要低人一等,后来年纪大了,这种恨意越发得淡了,直至最后,她也不恨了,当知道生母死得蹊跷的时候,反而伸出了一股子的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