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是磬州的炼器世家,在家主云敖的苦心经营下,也算小有名气,家中弟子个个从小修习法术,云少春是云敖的长子,得全家精心栽培,自然是法术了得。
而他,却天生体弱,又得了心疾,没有资质,无法修习法术,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忍受云少春一日日的刁难。明明是他被打,却还要被罚关三日禁闭。
想到这里,云渐摸了一下脖子下方那块玉佩,手指婆娑着那片冰冷,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恨意。
家主曾说,这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信物,他曾经非常爱惜。
听山庄里的人传,他是家主从妖兽爪下救回的孩子。他从小在云家长大,家主沉迷炼器,并未对他有太多照拂,只每个月派人给他送一次药汤,免得他心疾发作。
直到去年中秋月圆,他又一次突然心疾发作,需要服用汤药时,才偶尔听见了,属于自己的秘辛。
“那玉佩越来越不顶用了,他的妖力需要借助药物才能暂时压制,以后每个月一次的汤药,改成半月一次。辛苦养了炉引十余年,莫要因为他,坏了我大事……”
家主的话字字入耳,他如同无声地落进黑暗的冰窖里。
这块玉佩,根本不是他娘留下的信物,而是家主用来抑制他体内妖力的禁制。那药汤,也不是为了治疗他的心疾,他根本就没有心疾,那不过是因为随着他年龄增长,玉佩逐渐无法压制住他的妖力,需要药物辅助而已。
联想到淩云山庄,早就放出了风声,两年后,将有仙级法宝出世。他才知悉,自己不是云家的养子,而是云敖为了炼制仙级法宝,精心準备用来祭炉的炉引。
他用了很久时间,才接受了这件事——把他养大的人,其实一心想让他死,甚至亲自为他定下了死期。
这比从小到大,忍受云少春和衆人的刁难,更加令人煎熬。身陷迷雾之中,云渐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一日又一日,这种煎熬,使恨意从疼痛的骨缝里滋生出来,每一丝每一缕,都游走着涌入心间,缠绕住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