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芋头干得要命,王希蕴吃了两口便停下了,时遇自觉接过她剩下的,将汤婆子递过去,诚恳地吹捧:“能入洛楼主的门下,王画师果然妙手丹青。”
王希蕴斜睨他一眼,下巴微扬,像只开屏的孔雀,嘴上还颇矜持道:“不要张扬。”
时遇忍俊不禁,摩挲两下画匣:“回去就要祈愿吗?”
“嗯。”王希蕴应得很快,她已经考虑了许久,“一位入梦于陈梧川,一位入梦于陈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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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漆黑,四周空气都似乎凝固在一团,搅不开划不动,只有前方一点悠悠暖光,陈梧川没多犹豫,迈步而去。
尽头是一扇门,那光源便悉数被拦在门后,陈梧川抿紧了唇角擡手推开,里面的景色却猛地转变,一间简素卧房,窗外鸟语啁啾,春日明媚。
陈梧川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在做梦。
那便没什麽可担心的了,他略略放松,环顾一周,却觉得此地熟悉得过分。
床上的靛蓝被褥,床头的天道酬勤,木架上玄黑的刀,墙角茂盛葳蕤的兰……哪怕在梦中,这些事物也让陈梧川的心跳蓦地快了几分。
他走到书架前,轻轻挪开上头的书,挡板上几道浅浅的划痕落入眼中。
是他幼时在兄长房中玩闹时故意留下的印记。
这里果然是他兄长的卧房!
猜测得到证实,陈梧川全身僵硬,久久不敢动作,直到流水入杯的淅沥声从身后传来,他才恍然,缓缓转身。
自离世后就没有入过他梦的兄长正閑适地倚坐圈椅上,单手支着下巴,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迎着他的目光举了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