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心里也苦呀,天知道他只是暂时被指派伺候王爷一二的跑个腿的,本以为是个肥差或者可以在大人物面前露露脸。结果这个王爷画风清奇,穿衣洗脸做事儿都不用帮忙,问就是自己在军营中习惯了自己动手;什麽沐浴贴身倒茶也用不上,说是自己从小冷宫里长大的也不习惯。
这活计轻松倒是轻松,王爷事儿少人还不多话。但就是这天天让他来找吴校尉。这吴校尉他远远见过一眼但是根本不认识呀!这来回扑了几天的空,不声不响的王爷就发了火,说是今儿再找不来人就给他好果子吃!
随从苦着脸坐在案旁,寻思着这吴校尉也真是奇怪。你说她对王爷不上心吧,人家日日中午都準时做好饭菜让别人送来,但你说她上心吧,人家王爷都说要见她了,她还躲着!
关键是王爷居然还不生气!每每他扑了空回去说吴校尉就是想方设法找各种理由躲着他,人影都没看见的时候,他都以为至少也跑不了一顿板子了,但是王爷不怒反笑,还高高兴兴地喝完了没一点儿滋味的白水面。
想到这的随从暗自摩挲着下巴,难不成王爷就喜欢这样欲擒故纵的下属?那他是不是可以效仿一下,成为下一个被王爷天天惦记的下属?
这头吴稔才没去管那个随从想什麽,她早就已经动作利落的从帐子后边儿绕走了。
此时此刻吴稔偷偷往后看了看,确定那个随从没跟上来,放心的拍了拍手心。
系统看着自家宿主将手里刚刚一紧张抓了一把子的树皮屑拍个干净,没忍住问道:“亲亲宿主,咱们就一直这麽躲着?”
吴稔手一顿:“怎麽,有意见?”
“不是不是……”系统想了想,“就是那个……不是宿主一直教我说咱们要迎难而上吗?而且男主是以为你是男的才亲你的嘛,后面他知道你是女的就一定会移情别恋的,别怕宿主!”
吴稔:“……你这个成语用的,怎麽听起来怪怪的?”系统的成语跟谁学的啊这是。
再说了,什麽叫做以为她是男的才亲?那现在的关键就是她表面上还是个男的呀!难道就不怕她一天到晚在万洺寓面前晃把他带的更偏了吗?!
于是吴稔哼笑一声,“大人的事,小孩你不懂,哦小系统你不懂,就不用管这麽多了哈。”
系统:“……”这句敷衍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吴稔準备在外边儿转两圈再回去,她觉得今天这个架势恐怕那个随从还会去住处堵她。
忽的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吸引了吴稔的注意。
吴稔闻声看去,就不自觉顿下了脚步,是晁温。
晁温穿着一身深褐色的短打,正忙着弯腰躬身捡拾地上散落的草料扔进马槽里去。听见马儿发出鸣叫,他擡头发现马儿身后有一只调皮的小鸟啄了马儿的屁股,便起身去去驱赶。
看起来大致是神色如常,但是细看之下少了些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脸上的那道疤痕也显得更加明显,疤痕纵横贯穿中庭。只是以前是兇狠现在却是显得人有了些苍老。
晁温挥舞手臂甩动手里的草料充当驱赶的工具,同时嘴里发出斥喝的声音,来回两次就赶走了小鸟,擡眼间发现了不远处的吴稔。
他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讪讪,但还是言语招呼道:“吴稔来了啊。”
吴稔也是一怔,手指打了一架,开口回话道:“啊……我就是閑着没事儿四处走走。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晁大哥。”
倒是晁温颇有些惊讶的样子,将手里的草料一口气全部扔下去,擡手摸了摸马儿的头,“没想到你还能够叫我一声晁大哥。”
这是一匹毛色花杂的马,按道理是个不受欢迎的马,但是此刻在晁温的手下被爱抚照顾得当,毛色光泽鲜亮,身形也很健壮。
吴稔稍稍一笑,“其实我最开始知道你要杀我肯定是叫不出来的,当时我简直想一刀剐了你,叫你一声去你奶奶的!”
晁温哈哈笑了两声,倒像是放下了些拘谨。甚至他一拍袖子干脆就这麽一屁股坐下了,坐在马草旁边的地面上。
吴稔转而又说:“可是当我打断了狗蛋的腿,差点一刀插进他的脑袋时,狗蛋还一个劲喊着他要为了晁将、为了王爷杀了我这个叛徒,我就下不去手了。”
“狗蛋说,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吴稔也跟着一屁股往地上坐下了,“他的愤怒和憎恶已然沖昏了头脑,对于我的解释充耳不闻,连连对我痛下杀手。”
晁温偏头看她,静静等着后面的话。就像是开始他们俩凑一起喝酒吃饭的时候一样,只是现在没有酒也没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