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打算立即送出,只不过稍解思念之情罢了。
将灯吹灭后,他躺到了床的外侧,背对身后睡着的洛平,面向透光的窗子。
他需要光亮,而畏惧黑暗。
每回度过黑夜,而不用点灯,都是与她一起睡。
很久,他都未与其他人在一张床上共眠。
他不能容忍身边的人,除了她,有另外的人,哪怕是前世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曾因追击逃敌,与一衆将士幕天席地地在深林雪地里,互相放哨轮睡。
但接下来,将会面临战场上更多的异变情形,他必须尽快让自己适应。
他握紧了手里的香缨带,闭上双眼,陷入黑暗里。
昼夜不停地北上,信也写了七日后,他们抵达北疆。
那天是九月十五。
边疆五里设一个烽燧。而从邑城附近起的西南一带烽燧,日夜燃烧半月之久,只余残烬的灰烟,在半空盘旋,城中土黄的墙壁上,不时有大滩干涸的暗红血迹。
浩浩蕩蕩的抢劫过后,羌人早带着丰富的战略品,跑地没影了。
损失惨重,守将擦着眼泪,畏畏缩缩地迎上来,怕皇帝降旨问罪。
但他已顽强坚守,谁让狄羌的新汗王阿托泰吉,实在是个硬茬子,邑城不算多大的地,守军也不比其他城池的多,阿托泰吉竟不声不响地,绕过前面两座大城池,攻打这里。
卫远听过守将的禀报,及看过邑城的现状。城中随处可见死伤的百姓。
他低声暗骂了句。
话中的意思指向皇帝。
倘若皇帝不思前顾后地犹豫,早些让卫家北上出征,何至于让一个能力平平的守将,应对那五千羌人的攻打,造成如今生灵涂炭的局面。
卫陵离得最近,听到了这声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