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母亲,在刺目的光下,走回了正院,又叫来大夫,守在一边,拿湿透的巾子,慢慢地擦净她脸上的泪痕。
到药煎煮来,扶住母亲喂下,见她睁开眼,泪再淌下来,模糊了视线。
二哥赶来在床畔,涩哑着声音,说着那所谓无用,却又不得不说的宽慰之词。
他沉默不语,转目望向窗外翠绿的芭蕉叶,以及遥远的碧蓝天空。
最终,他走了出去。
在母亲与妹妹的哭声里,在二哥的安抚里。
经过大哥的院子时,他听到了卫朝的喊声:“三叔。”
二月时,大哥被围黄源府孤城战死,怀胎八月的大嫂闻听噩耗,难産而亡。
卫朝握紧拳头,愤恨沖涌在通红的眼中,咬牙切齿说:“祖父不在了,我要给爹娘报仇!”
他迟慢地抚摸着卫朝的头,道:“还有三叔在,用不着你。”
干裂的唇角扯动,破出鲜血,他舔了舔唇上的腥味,咽下去。
迎着那仿若自地府而来的盛大奏乐,重走入那一片灰白的世里,掠过携礼来吊唁的官员,目光从他们一张张脸上看过去。
他只认识一些,大半都认不出。
却仔细分辨他们的神情,猜测哪些人是真心实意,哪些人是幸灾乐祸。
但他们的年纪翻他许多,又久历朝廷风雨险恶,早已生出一幅幅见神拜神、见鬼拜鬼t的面孔。
兴许这些人里,就有与皇帝、姜複、陆松、秦令筠等一般,构陷卫家之人。
但他看不出来。
一直到深夜,星子缀满高空,施法念经的僧道都先归去,他还坐在正堂的门前台阶。
“三表哥。”
一道柔和的声音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