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珠看着他,心上涌出心疼,道:“那也只是第一回,后来你不是也杀了很多敌人吗?谁说上了战场就不能害怕,就不能怕死。”
她说了许多安慰的话,他的神色始终低落,却还是笑着朝她道了谢,又像是回过神来,不明白自己偶遇她,为何会对她说这些。
曦珠却记在心里,她去法兴寺给他求了平安符,说只要带在身上,一定会平安回来。
后来他果真不再害怕了。
在大表哥和镇国公接连逝去后,他整个人全然大变,守卫北疆再难回京。
曦珠和他仅有的几次见面,他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冰冷,与曾经桀骜风流相比,成了鹰视狼顾之相。
她听说那场让卫陵一战成名的战争,他率军昼夜奔袭,斩首六千人,遗骸亘野,万里腥膻,把狄羌人的尸首封土,堆成了京观威慑。
仇恨让他变得残酷不忍,有时候曦珠遇到他,被他的眼睛盯着时,能感受到无形而强烈的压迫,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曦珠已经忘记了平安符,直到在刑部牢狱中,她被那些惨叫哀嚎折磨地几欲疯掉时,那个平安符被送到她手中。
已经破旧不堪,被喷溅的血浸透殷红,上面遗留被贯穿的箭洞。
他一直把它放在心口护心镜的位置。
曦珠攥紧平安符,失声痛哭起来。
那时她去法兴寺求符,是要求得卫陵平安,最后却是那样的结果。
他的尸骸被运回京城时,早丢失不全,拼凑不出完整。
分明他是被害死的,那些人却大义凛然地说看在他誓死护卫疆土,来不及等待援军就战死捐躯,允準有人替他收敛尸骨。
镇国公府卫家被禁,谁都不得外出,是洛平将他葬到了卫氏族陵。
上辈子重返京城后,曦珠去看过他。
渐兴的秋风里,她看了许久,一句话没有说,一滴泪也没有流。
阵阵梵呗低声从偏堂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