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白了吗？不管是堕魔，还是飞升，虽然看上去千差万别，但其实都是修者修炼路上的关卡，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本没有什麽绝对的对错。”

秦扶春似懂非懂，但顾念鹤却不再细讲了。

两人停下的所在，是前些天被顾风亭毁掉的御花园部分，宫人们此刻还在忙碌地修複花园，挖土种树搬花，无人顾忌到顾念鹤和秦扶春。

秦扶春：“师父，虽然我并非为了滥杀无辜而堕魔，可是既然堕魔到完全失去神智，我的道心……”

顾念鹤垂目，拿起笛子敲了敲秦扶春的脑袋，板着脸说道：“亏了为师时常夸你是天生的医修，怎麽下了一趟山就变得蠢笨许多。我都说了，修炼的人就算最后修成了仙，那本质还是个人。是个人就会有七情六欲，爱恨憎恶，一时误入歧途也是正常。与你道心何干？”

“道心是你要明白，你修炼究竟是为了什麽？当你清楚了你的道心，坚定你的道心，那麽一时的爱恨憎恶，七情六欲，便都不再会影响你，让你动摇，乃至堕落。”

秦扶春：“我堕魔，师父不觉得可耻吗？回春宗的大弟子堕魔，心性不定，道心不明，甚至在将来还可能在失去神智后做出有辱师门的恶行。”

顾念鹤微微皱眉，看秦扶春神情激动，双眼竟然隐隐呈现出浅红色来。

他用回春笛在秦扶春脑侧的几处穴位上点了几下，然后想往秦扶春的灵台输入了一道灵气。

激动的秦扶春慢慢安静下来，半响，她擡头，眼底藏着几分痛楚：“对不起师父，我刚才没控制住，差点……”

顾念鹤：“扶春，为师不知道你为何会这麽想，但在为师看来，你心性坚定，道心如今虽然还不清晰，但却也还没到走上歧途的地步。至于堕魔，行走江湖，总会有些意外发生，堕魔或许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可怕，但对于我们回春宗的医修来说，没那麽可怕。你知道自己病了，你也知道该如何医治你自己。”

秦扶春：“可是师父，徒儿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医治自己，心魔太难控制了。

就像前世，即使她再小心，努力克制，到最后却还是时常失去理智。

顾念鹤却淡然回道：“你自己医治不了你自己，就让别人来医。扶春，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同门，有师父，如今下山了，或许还有些新朋友。他们可以医治你。”

“就像这御花园一样，两日前被顾风亭毁坏，偌大的园子不过两日，便又已经恢複了眼前盛景，这难道是一个人办到的吗？扶春，你是医修，但若不能自医也不代表这世上无人可以医治你。”

“另外，你有想过，你也会生出心魔，你是为何生出心魔？下山前，你急于求成，但我知道，你并不是急于求成的性子，你是因为过于担忧而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厉害，这样才能去应付那些你预想中会发生的灾祸，但，你为什麽有这样的担忧呢？”

秦扶春被顾念鹤说中心魔，她会被煞气钻空子的根源，是恐惧也是担忧。

她害怕一个不经意，她会再次走上前世的旧路，给身边的所有人带去灾祸。

顾念鹤和秦扶春走到桥上，远远便看到扶灵他们几个人，打打闹闹地从对岸走来。

顾念鹤：“扶春，我将你从人间带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在人间流浪了几年，你自小早慧聪颖，无论是修炼还是心性或者医术，都远在扶灵他们这一辈弟子上面，这是好事，但也是为师担心的事情。人有聪慧但经历的少不到大智若愚的境界，t便容易钻牛角尖。你且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这样。”

秦扶春：“师父，我可能永远做不到像扶灵他们这样心思澄澈，无忧无虑。”

顾念鹤：“如今才多少岁，你将来未必不会如此。为师年轻的时候，也从未曾想过，我这种人，竟然还能当一宗之主。”

“行了，治心病这件事，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日这一遭，为师确认为师不是你的系铃人，自然也治不好你，你得自己治。”

秦扶春：“师父要带徒儿回宗门吗？将我体内的煞气根除，四师叔已经想到办法了？”

顾念鹤看着秦扶春满眼着急，摇了摇头，说道：“非也。那魔王残骸的力量与寻常煞气不同，不是那麽容易化解的，你四师叔还要回去钻研一下。你体内的麒麟火已经认主，它锁着那股力量倒还算稳定，你也不用担心那力量让你陷入随时堕魔的危险。”

“你记住，堕不堕魔，煞气只是外因，真正决定这一切的，是你是否泯灭道心，自甘堕落。只要你不想堕魔，那麽就算是魔王残骸的力量，也不能轻易占据你的身体。所以……为师现在给你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