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像黎月说的那样,重新看见了光亮。
“姐姐……我已经死了麽?”
要不然,他为什麽会看到姐姐温柔的笑意如同揉碎的春光。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挂着血,抹在薛钰鼻尖那颗淡青色的小痣上。
“不,你只是变成了一面干净的镜子。”
剧烈的疼痛让薛钰的思维迟缓,他却惯性地先讨好地朝黎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脸色是苍白的,笑容却是天真的,软和的,他语气里有淡淡的困惑:“变成镜子了,钰儿是不是就不髒了?”
他肮髒的魔血已经流尽,黑色的心肝尽数化成粉末,曾经对谢霜寒强大的迷恋更是消散了个干净。
湖面起风,金铃作响,薛钰垂眼,拖着沉重的,浸着血的手裹挟起那枚身旁的铃铛,声音嘶哑:“姐姐给我的……钰儿不髒了……铃铛……带上。”
他说话间,牵扯到伤口,又加之失血过多,说话总像要死不死的。黎月大发慈悲,将这面新成的血镜捧起,凑到他唇齿边,才听清,他是在讨要那枚金铃。
黎月摸上少年的耳骨,直接开出一个血洞,挂上了金铃。薛钰好像不知痛,苍白的脸上还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红。
他满意地闭上眼,终于撑不过晕了过去。梦里他变成了一只风筝,细细的线栓着他,他越飘越高,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