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我修衆生道,便能见天地衆生,知世间浩渺。”
“而如今,别说天地,便是我眼前的半亩方塘,我也许都未能知其全貌,便自以为是地沾沾自喜。”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黎月被荷叶中的露珠沾湿的手,挑起叶无道的下颌。叶无道充满哀色的眼看向因修炼无情道而愈发沉静愈发深不可测的双眸。
白衣胜雪,容色冷淡,那和谢霜寒相像的气质,让叶无道心里泛酸,发苦。修道至如今,他自然也不是什麽脆弱的人,但几次三番心理防线的崩溃,和对自己的怀疑,让他有如杯弓蛇影。黎月还没说什麽,他就好像想象到了她不来见他的这些日子,和谢霜寒是如何同进同出,同吃同住。
她也会咬师弟的唇吗?夸师弟的唇吃起来像春日樱桃麽?
她也会滑进师弟的衣袍里,将雪地红梅的花苞任性蹂躏吗?
师弟那样叛逆的人,高傲的人会像他一样耐心哄她,将她拢进衣袍里抱着麽?
叶无道抿着唇,因为被黎月捏住下巴,被迫擡起头,喉结的滚动便分外明显。
温润如玉的眼润出点点湿意。
黎月讥诮扬唇道:“天地衆生不,叶无道,你这麽自私的人,从来眼里都只有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救一条小鱼能得到功德,有助于道法,你会出手麽?”
“你不是因为衆生皆苦,而欲渡衆生,你只是在修你的一人之道,踩着衆生的感激向上爬而已。”
“的确,你算不上加害者,但旁观,可算不上见天地如见自己的衆生之道。”
“你所修衆生之道,终不过你一人之道。”
“一人之道” 的论断,如同巨锤砸在叶无道的脊梁上,让他半晌不能回过神,满脸怔然。
黎月踢开脚边人的膝盖,冰凉的手探到温热的和田玉上,回神的叶无道难堪地抿住唇,兴致不太高地对抗身体里此起彼伏的浪潮,呜咽着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