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宽慰了他几句,他们这些做皇室贵族的,普天下都是他们的臣民,难道臣民犯法,皇帝亲王就都要连坐不成?陈长史盗窃,简阳王府本就是受害者,怎麽能再行处罚。
“既然陛下如此说,那臣就谢过陛下赦免,陈长史在臣府上多年,是看着臣弟长大的老人了,虽然他行此偷盗之举,实难饶恕,但还请陛下看在他侍候臣弟多年的份上,让城防司将他交由刑部依律定罪,臣早闻得城防司里手段了得,他年岁已长,若是受虐致死,臣弟于心不忍。”
第 56 章
陈长史官与简阳王主仆情深,他即便在城防司里受刑,也不肯吐露半个字,这人是简阳王的得力之人,手中掌握着的事恐怕不少,即便他不肯吐口,也断不能将人交还到简阳王手上。
陈诚回道:“你也知道,朕最受不了的就是那帮御史,流匪案里丧命的贺宏道,偏又是他们的人,如今他们整日缠着朕要将流匪绳之以法,以慰贺宏道在天之灵,郑行说,贺宏道之死,你府上的长史官亦有嫌疑,若是我现在放人,明日那帮御史就得参你我一本。”
若是放在往日,但凡简阳王开口,皇上就没有不允的事,如今简阳王为陈长史求情,皇上竟用这样一番话将他堵了回来,赵之邈看皇上心意坚定,也就没有继续求情。
“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交代郑行,让他好生照料你府上的人,不得滥用私刑,等到那些流匪落网之时,朕必让城防司把这个长史官挪到刑部,依律论处。”
赵之邈向陛下行了一礼:“臣,谢过陛下。”
出了宫门,赵之邈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低声吩咐身边的随从:“你联系宫里的人,查一查皇上近日都与什麽人接触过,我总觉得近些时日,皇上有哪里不一样了。”
其实要说到皇上的不同,两年前赵之邈就隐隐觉得皇上有些不对,虽然从小到大,自己这个皇兄都是一贯的软弱无用,可是两年前皇上意外坠湖,再醒来时,虽然政事仍像从前一般荒疏,但是细看其行事,却比从前更有章法。
可不管赵之恒再怎麽废物,先皇还是偏心长子,决意立他为储,今时今日,还是他坐在这把龙椅之上,做胥国的天子。
柳树抽出了新芽,逐渐入春,胥国的天气也开始和暖了起来,京城马场受赌马案的牵连,已决定关门歇业,叶子姑娘临走之前,托人给袁晏送来一个荷包,并一封书信。
信中说道,她深知因为赌马一事,袁晏也受牵连,必然对马场、对她,都心生厌恶,她如今已经决意离开京城,如果袁晏有心挽留,明日午时,渡口一见。
袁晏当时为了能创造一个彻查马场的机会,利用了叶子姑娘,心里确有几分惭愧,但是他也知道,叶子姑娘这一番心意,他终归是无法回应,明日渡口送别,只怕在姑娘心里平添伤感,于是交代金兰,明日由她前去渡口,送还叶子姑娘的荷包。
袁晏想了想,另外拿出一张银票,要金兰交到叶子姑娘手里,姑娘家远行,能多点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观星台近日问天请命,见星象上上大吉,尤其主帝运昌隆,因此上书建言,希望皇上重视今年万寿节,举办帝星祭礼,与天下共享帝气鼎盛之运。
陈诚闻言大喜,立即通知礼部,今年五月的万寿节务必按照观星台所言好好操办,从全国邀请一岁至百岁百人进京,共同参加皇帝万寿节,同时各地驻军都派遣一支千人军队,由主将带领,回京受赏,共襄盛举,以表皇帝对我国戍边将士的感激之情。
百民宴一事,赵之邈倒不在意,令军队进京,却是大大的不妥,各地驻军守卫边疆,也拱卫皇城,若不是起兵勤王,断没有入京的道理。
这各地派遣出的千人军队,多既不多,少又不少,不至于动摇边境安宁,可齐聚京城,也能彙集成一只可观的军队,即便赵之邈想要劝谏皇上,一时竟也找不到由头。
皇上这一出,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赵之邈还是暗中指派投靠自己的文臣上书,以大办寿宴铺张挥霍为由,劝谏皇上寿宴从简,可是这一次大办寿宴是响应观星台的星象,无论是百民宴还是封赏驻军,都是与民同乐,厚待将士的美谈,连御史台都不曾多嘴,这些文官的谏言,自然也起不到赵之邈想要的效果。
皇上此举,旁人不觉得有什麽。可安东和陈长史都在城防司手上,或许受不住刑罚,已经将他谋反的计划和盘托出,那皇上召集兵马入京,必然就是沖他赵之邈而来。
从去年年末开始,赵之邈原本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一点点出了纰漏,即使是一贯稳得住的他,此时也不免焦躁起来,他正对着书案出神,就听随从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