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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宏道这一出,直接将禁赌带到了反腐的路子上去,连陈诚也知道,就他朝堂上这一帮子官员,真正清白的没有几个,这反腐要是查下去,或许不用简阳王谋反,这些朝臣就要联合起来把他掀翻了。

“朕虽然不是什麽英明神武的君王,可也不是什麽昏君,贺卿这样大动干戈,百姓岂不是要议论朕识人不明,朝上竟是些不忠不义的贪墨之臣?贺卿若觉得只罚朝上这些人失于公允,就彻查这间涉案马场,不仅当日马场聚赌的人都依律论处,凡此前参与过的赌马的官员,通通依着金额多少罚俸,小惩大戒,既给朝上的诸位敲了个警钟,又免了百姓议论,也就是了。”

贺宏道还要再辩,朝上的其他官员早就坐不住了,认罪的认罪,捧场的捧场,一时之间朝上只听得高呼皇上圣明,贺宏道几次欲开口,都叫了堵了回去。

“那此事就交刑部主审,既是贺卿参的本,也就由贺卿从旁协理,简阳王主持全局,修订官员的禁令章程,五日之内,交一个结果上来,今天就议到这里,吵了半日朕也乏了,诸位爱卿要没什麽旁的事,便散朝吧。”

这些臣子还没有哪日像今日这样,盼着皇上赶紧下朝的,不管有本无本,都赶忙跪下,恭送皇上退朝了。

虽然被参受审,但皇上没有勒令涉案的官员停职查办,因此袁晏还是照旧得回兴业办料理日常事务,这次的案子由简阳王主理,为着避嫌,这几日袁晏也没有再过简阳王府上去。

过了两日,王婆子送去裁缝铺的衣裳补好了送还,一并送回来的,还有皇上给袁晏的密信。

贺宏道不负袁晏和皇上的期望,果然在马场里查到简阳王府的陈姓长史官共计十数万两银子的赌资,当日为了不让简阳王起疑,皇上指了简阳王做案子的主理,现在这个长史官的事露了痕迹,自然也瞒不过简阳王的眼睛,简阳王在这长史官浮出水面之后,当机立断便将其断为家贼,要求刑部治这长史官一个盗窃之罪。

一个长史官,哪怕主理着王府诸事,可简阳王为人精干,在他府里挪动十数万两银子,他竟然就未曾察觉?这里面总归是有弃卒保车的嫌疑。

不过简阳王既然选择报长史官一个偷盗之罪,那这笔银子就是贼赃,袁晏正愁查赌场银子去向师出无名,简阳王这一手断尾之举,倒是把查钱款去向的理由给他们送上门来了。

可简阳王的能量太大,单说刑部,就有不少人投在他的门下,袁晏作为兴业办主事,本就没有理由插手刑案的审查,再加上这事本来就是以他自污作为开端,他既然是涉事人员,总要对案子避嫌。

如今他和皇帝能用的,就只有御史台这一张牌了。

在言官的队伍里,御史台一向是不可动摇的皇党,从他们站上朝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与百官为伍,只忠心皇帝一人,袁晏虽然嫌弃贺宏道莽直,但不得不说,只有让他在这个局里沖锋,才最有可能查清简阳王背后的资金流转。

没想到还没等五日后开朝,京城就发生了一起大案,一伙流寇闯入京城,数名富商和官员府上都遭到了盗窃,更骇人听闻的是,这伙贼人抢到了贺宏道的头上,贺宏道是个什麽脾气,自然不可能乖乖就範,与那贼人的争斗之下,竟一命呜呼了。

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竟有劫匪胆大至此,当街劫杀朝廷大员,城防司在京中戒严搜查流匪,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皇上也通过裁缝铺向袁晏传来消息,要他找机会暗中入宫一趟。

城防司的主事郑行将军,是皇上的妻弟,也是皇上手上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京城流匪事关皇上安危,自然由他全权处理,贺宏道出事,明面上虽不与简阳王相干,但他正领命追查京官涉赌一案,简阳王因为陈长史官的原因,与本案也有所瓜葛,为免瓜田李下之嫌,这次京城流匪案,他也没有贸然插手。

借着城中戒严的机会,郑行将袁晏安插进城坊队伍之中,偷偷地混入宫里。

陈诚、郑行、袁晏三人,此刻就齐聚于皇上寝殿之中。

“这次流匪作案,虽然多人上报家中失窃,可臣前往查探案发现场之时,却发现这群流匪入室偷盗,竟只窃取显眼易得之物,连微臣都能一眼看穿的那些密室、暗柜,那伙贼人都轻易放过,这伙贼人胆敢劫杀朝廷大员,不是一般匪类,他们冒险入京盗窃,必然要仔细研判踩点,富商大贾也好,朝廷要员也罢,若家中藏有珍宝,必然多在这些密室暗格之中,而这些流匪,一向是这类机关的行家里手,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却置最有价值的财物于不顾,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