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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姑娘用红绸递上了袁晏的彩头,袁晏命金谷接过,一行人动身向瑞芳楼行去。

这瑞芳楼是京里的第一大酒楼,与碧顷坊不同的是,瑞芳楼的掌柜除了酒楼一处産业外,没有旁支业务,资金还算周转得开,故此也没有向兴业办申请上市融资,倒是省了袁晏避嫌的麻烦。

今日袁晏一百两银子进去,八百两银子出来,索性就拿出了一百两,做今晚宴客的酒菜银子,重金下去,席面上是山珍海味无所不由,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上跑的,应有尽有,再佐之以各州美酒,这一顿饭就吃掉了普通百姓一家子不知多少年的收入。

直到夜色已深,宾客们才饭足酒醉,各自由小厮安顿回府,袁晏也醉了个七八分,勉强能走个直线,散场时口里还喊着要酒,不知怎麽跟那群醉汉拉扯跌撞的,衣角也被撕开了口子。

金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弄进了小院,没想到一关上房门,袁晏的酒就醒过来大半,令金谷给他研墨。

金谷也回过味来,敢情袁晏方才只是装醉,袁晏写好了一封密信,将今日在席上不慎扯碎的衣裳换下,一并交给王婆子,让她明日清晨,将这身衣服连同这封信,都送到街口那个裁缝铺子上去。

当时袁晏没有推拒赵之邈给他选的这处房舍,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他发现这里竟离皇上所说的那家裁缝铺就隔着一条巷子的距离,他贴身带着的侍女不多,要料理庭院,应付各府交际往来,这些女工上的事,自然忙不过来,少不得就得把活计交到外面的裁缝铺子手里。

次日袁晏依约,早早就安排了车子去马场上等候,车子将叶子姑娘接到了瑞芳楼,天气冷,露台的座位恐怕冻坏了姑娘,两人独饮,包间又不便,袁晏选了个室内的雅座,虽然相比大堂的位置多了些隐秘性,但也实在有限,两人宴饮的场面还是落在了有心人眼里。

不出三日,朝堂上就有御史参了袁晏一本,说来也是,袁晏出入赌场,赢了钱不算,还用赌资在瑞芳楼上大摆宴席,隔日竟然又在瑞芳楼上,与马场的姑娘饮酒作乐,袁晏一个三品大员,閑时不说修身养性,整日招摇于这些百姓眼里的高端娱乐场所,成何体统。

而这个参袁晏一本的人,就是袁晏的老熟人贺宏道。

他参了袁晏一个人还不算,那天与袁晏一同在马场上出入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高官之子,他通通都参上了一本,他们当日在瑞芳楼里豪饮的情形,不知落在多少人眼里,轻易也抵赖不得,因此朝堂上连着这些官员带他们的父兄,乌泱泱跪了一片。

要说官员赌博也好,饮宴也罢,虽然大家为着官身还算有所收敛,但到底不算违反胥国法度,平时也没有御史专门盯着这事参上,这事说到底还是贺宏道盯上了袁晏,想借此在兴业办做法,才闹到了御前,对那群公子哥来说,也称得上是无妄之灾了。

第 49 章

可是不违法度,不代表这事就体面,如此高调地挥霍享乐,损害个人的官声不说,更重要的是有损朝廷的公信力,这群当官的一出手,就是普通人不知多少年的营生,更别提涉赌,那可是个多少金银也填不满的无底洞,大笔大笔的银子砸进去,谁知道砸的是不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事情闹成这样,皇上自然也生了大气,他本来就有个宽容慈下的名声,在他的治理之下,胥国的吏治竟然荒唐至此,闹到百姓耳朵里,不就又是他荒疏政事,宽宥臣子的罪过。

皇上披头盖脸一顿臭骂,底下的臣子还心存侥幸,盼着皇上还同往常一样,雷声大雨点小也就是了,可架不住贺宏道在一旁不住地煽风点火,撺掇着皇上为天下计,下令禁止官员聚赌嫖宿,并彻查此事,严格惩处,好让百姓知道,本朝皇帝在整顿吏治上不是没有作为。

简阳王在一旁听着,脸色阴沉,却不置可否。

皇上到底还是让贺宏道说动了,命令简阳王协同刑部,修订官员行为準则,严格禁止本朝官员出入赌场青楼等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今日所有涉事官员,都依令论处。

皇上的政令才刚下,那贺宏道却还有话说:“今日跪在朝上的涉事官员,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皇上还需得下令彻查京中这类场所,把这一个个胥国的蛀虫都料理清楚,皇上您想,这些人贪图享乐,败坏朝廷的名声还在次,他们手上这些供他们挥霍的大笔银钱,究竟来自何处?俸禄银子、皇上的赏赐,祖辈的积蓄,可支撑得起他们这样挥金如土?借着这次的禁赌令,皇上正好拔出萝蔔带出泥,把那些财路不明的硕鼠一个个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