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召你上京,我就料到他有在京里再立兴业办的想法,青城州的兴业办你做的很好,光是兴业办交易所收取的税收就是极大的数目,更别提不少企业依靠兴业办募集的资金得到发展,经营上的税收也是一笔,皇上想以兴业办的税收充实国库,也是百姓和商户的福祉,只是不知道,若是讨论这事,又何须遣散宫人?”
当日在青城州与赵之邈初见,袁晏就觉得他不似一般上位者惯于用随和慈下的外表装点门面,他的淩厉和刚毅,是不加掩饰的,当时的袁晏只当他是普通的上司,对他这种直白的风格还颇为欣赏,如今半只脚上了皇上的贼船,某种意义上就是与赵之邈站在了对立面,这种杀伐果断的气质,就是袁晏不得不顶住的压力了。
袁晏笑道:“那是因为这件事上,皇上还有后手。”
赵之邈擡起眼皮,看向袁晏,目光锐利。
袁晏直视着赵之邈的目光,接着往下说:“恐怕连王爷也料不到,皇上在京设立兴业办,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南巡青城州。今天皇上问了微臣许多青城州的风土人情,也提及碧顷坊的湖光山色,美人雪中一舞。
青城州作为胥国名副其实的第一州府,其富庶程度比之京城都要胜上三分,又因为天高皇帝远,民风更加开放自由,大概是在京里闷的久了,所以皇上想巡幸青城州的念头日盛一日,只是毕竟是在王爷的封地之上,皇上若想南巡青城州,总怕引得旁人遐想,况且但凡提及此事,就总有言官劝阻。
皇上与微臣秘密谈及此事,一来是想借京城设立兴业办的由头做出点实绩,好堵住言官们的嘴,也让两地联动师出有名;二来是看着微臣是王爷封地上的臣子,大概是希望借微臣之口,取得王爷的支持,青城州在王爷的封地上,来日若在朝上有王爷的金口玉言,恐怕朝臣那一关就好过了。”
陈诚穿越到青城州当上了皇帝,属于没有金刚钻硬揽瓷器活,都用不着他意出演放松赵之邈的警惕,这个废物皇帝的形象也是入木三分,古来帝王南巡都被视为贪图享乐不务正业的典型,这套瞎话放在陈诚身上,还算是符合他一贯的人设。
“之前皇上就向我提过他要南巡青城州一事,我也曾出言劝阻,倒不是为青城州是我的封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我的封地,也是皇上的赏赐,这不过是那些言官的小人见识。我劝谏陛下,只因我朝的皇帝还未有南巡的先例,贸然开了这个头,担心将来青史留名,有损陛下声誉罢了。”果然听罢了袁晏的解释,赵之邈的神色也和缓了不少。
“正是这个道理,只是微臣第一次进京,也唯恐忤逆了皇上,引得龙心不悦,不比王爷是皇上的臂助,能忠谏直言。既然皇上开了口,微臣也不敢不奉承着,就答应了皇上先将京城的兴业办创立起来,来日再伺机创造机会南巡就是,天长日久的,说不定皇上起了别的兴致,就把南巡一事抛下了呢。”
赵之邈低头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盅对袁晏说道:“不管皇上因何起意,在京城成立兴业办都是一桩好事,皇上既然指名此事由你来办,你也须得将此事办得漂亮,不要与青城州两样才好。”
袁晏答应了声是,赵之邈又接着问道:“不过青城州兴业办离了你,可会出什麽岔子?可也不要顾此失彼。”
“回王爷的话,青城州兴业办如今办事都有章可循,几位管事的也都能独立决断,我出行前也有交代,若是遇到有大的疑难,便往京里送信,青城州兴业办的业务如今已趋于成熟,离开微臣,想必也没有大的妨碍。”
赵之邈闻言点了点头:“既如此,你就安心在京里住下,我命府上的长史官在京城为你寻觅一处宅院,做了京官,就是在天子脚下办差,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你说你初来京城,不敢直言谏上,我念你创办兴业办有功,也不与你追究,可往后办事进言,都需以皇上为先,再有为一己安危罔顾皇上声誉的阿谀奉承之事,你就自来我府上领罚。”
赵之邈将袁晏请至自己府上,置了一桌私宴,虽然不能算暗中结党,那也是关起门来自己人说话,如果他真有二心,演到这份上会不会也有些太过了,或许真是陈诚多心,这简阳王赵之邈,就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好臣弟?
话都已经编出去了,袁晏也只能顺着自己这个胆小人设向简阳王告罪,也表了表以后定当一切以皇上的事业和名声为第一要务的决心。
赵之邈听罢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麽,袁晏实相地请辞离去,长史官将袁晏送至王府前门,小厮已经套好了马车在门口等候,约有两炷香的功夫,袁晏被送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