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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还没等许青山开口质问,白姑娘先就哭得梨花带雨,问许青山如何是好。

见到白姑娘,许青山的疑心就消减了大半,若这匿名信真是白姑娘所为,那此刻的碧顷坊内怕是已经人去楼空了,他许青山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子,所有的不过就是碧顷坊这一亩三分地的营生,此刻还面临着巨大的舆论危机,若白姑娘图的不是他这个人,此刻怕是早就另投他人了。

况且白姑娘还等着钱赎身,此时出卖他,于白姑娘自己又有何益?白姑娘不过一介弱女子,前程命运都掌握在他许青山手里,自己竟然还疑心于她,实在是不该了。

碧顷坊要建落英阁,本就是从青城州其他酒楼的碗里抢肉吃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又有李家虎视眈眈,再者墨翠阁一事,知道的人虽少,可是经手的人也难保都干净,有那麽一个两个的被人打点,漏出风去,也未可知。

思及此处,许青山连忙将白姑娘搂在怀里,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墨翠阁的事情虽然败了,可碧顷坊还未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一切还尚未可知,退一万步说就算三年之期届满,我还不能搏出一番天地,到了那时我就是卖房子卖地,乃至典当借贷,都会为你赎身,你不必为此心焦。”

白姑娘抽抽噎噎地说道:“有许郎在,奴家哪有不安心的呢?只是我听闻得那林府要弃卒保车,想到许郎在碧顷坊上用的这一番苦心,为许郎难过罢了。”

许青山笑了笑:“那都是外头瞎传的,林府从未动过出手碧顷坊的心。”

白姑娘从许青山怀里出来,正色道:“从前林府或许想不到这里,可是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林府虽然做了这麽多年的青城州首富,可此刻哪里比得上当年?不过是旧时的名头响亮罢了,先前同李家争夺碧顷坊的股份,我看你那姐夫就不愿意上心,如今手头紧,干脆将碧顷坊卖给李家也未可知呢。”

许青山从前只觉得白姑娘孤洁,凡事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此刻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听得愣了。

白姑娘用手绢拭了拭泪痕,又将头埋进许青山怀里:“我既然认定了你,满心里就只有你一个,林府虽然是你姐姐家,可是我却还总担心他们伤着你,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关心则乱了。我不懂那些商贾之道,这只是我的担心你一番苦心付诸东流的一点小见识,若是说得不对,许郎听听也就罢了。”

许青山连忙宽慰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只是如今我依附于林府,哪怕他们真要舍弃碧顷坊,恐怕我人微言轻,也是阻拦不得,我虽然对碧顷坊用了十分的心血,可到底碧顷坊不是我的,也只得罢了。”

白姑娘转过身去,从妆奁上拿出一封信:“今天你前脚才去林府,后脚李家的人就来到碧顷坊求见于我,我本不愿见,可他只说林府的人和兴业办的袁晏串通一气,要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你的身上去,保全他们一家子骨肉的体面,我被他唬住,同意了见面,他便要我将这封信转交于你,还要我跟你说一声,山不转水转,懂得明哲保身的,才是聪明人。”

第 40 章

那信上写道,袁府与林府多年的姻亲,互相帮衬扶持,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落英阁的事已是板上钉钉的处罚事项,兴业办之所以迟迟未能确定罪名,就是等着林府交出一个顶缸之人。

虽然同是姻亲关系,可许家于林府而言,并没有什麽实际的助益,若是真的事到临头,将许家姐弟作为弃子,林府方能断尾求生。

李家虽然与林府作对,可一向却赏识许青山的才华,若是没有许青山,这碧顷坊也没有如今的局面,只要许青山愿意,大可以在林府有所决断之前,先来个釜底抽薪,只要许青山与李家结盟,不仅事成之后,李家仍会保他碧顷坊总管事之位,还将拱手让出一成的股份。

墨翠阁一事败露之后,许青山心虚,只觉得林府待他们姐弟俩也不同已往,如今看了李家的信,虽然理智上知道李家为了达成目的,自然会挑拨他和林府之间的关系,可信上言之凿凿,他心中也不安起来。

白姑娘从许青山手中接过信,细细读过,方才出言对许青山道:“今天带信的人跟我说,只要我能说服你依了他们,事成之后便给我白银万两,我原不愿为了我自己,左右你的决定,所以不肯答应他们游说于你,可是看了这信,我如何能不心惊,你为了碧顷坊劳碌一场,是为林府做了嫁衣也就罢了,如今他们还预备牺牲你去全了他们的名声体面,真个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