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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自己,假若父亲和弟弟整天四处游蕩,任由家中田地长满杂草,还拿她赚来的血汗钱吃喝嫖赌,木湘湘提刀砍人的心都有了。

还好她爹爹和弟弟靠谱。

木湘湘知晓弑兄是大罪,此刻以己度人,反而有点同情兰心了。

那日事情来得急,乔家的箱子行李来不及运进城中,全部存放在码头,今儿简单收拾一番,轻车从简。

乔家一行人乘坐马车,浩浩蕩蕩出了城门,去了码头。

站在甲板上,乔知行望着远去的凤仙郡,湖面刮起风,乔氏劝说他回去船舱,刚养好的身体,吹了凉风又要不好了。

劝说乔知行回了船舱,乔氏见他肯听话,心下一喜,以为放下了那个狐媚子,于是趁热打铁:“这次前往京都,除了阖家团圆,还另有一件关于你的终生大事,对方是吏部侍郎的女儿,他夫人同你婶娘有几分交情,从前咱们不好高攀,现在你是第一甲三名考进了翰林院,不算辱没了对方。”

乔知行身体还没好全,掩唇咳嗽了几声:“你莫要做那些无用功,我此生不打算娶妻。人家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女,造了孽,要嫁与我这个丢了心窍的人,那位小姐应当配个值得她敬重的郎君。”

言语似针,专往乔氏的心窝子里扎。

在乔知行性命垂危之际,乔氏就后悔了,只要她的儿活着,要她怎样都行。

她不嫌弃阿芙毁了容,又进了窑子,名声不好,捏着鼻子同意阿芙进门,算是做出让步。

乔氏自觉大度,已是十分容忍了,对方应该感激涕零,日后进了门好好服侍知行,伏低做小孝顺公婆,做好贤内助的本分。

若是能为乔家生下男胎,那时乔氏自然会看在孙儿的面上,对这个不满意的儿媳多几分宽容。

哪料那贱蹄子竟敢拒绝才貌俱佳的乔氏儿郎,不知好歹的东西,她的儿便是高门大户的女儿也娶得,要不是被家里的低贱丫鬟引诱,怎会忤逆自己?

现在为了个小贱人,竟然不想娶妻了。

乔氏还想规劝几句,被乔知行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的理由打发了出来。

乔知行今年二十有三,其他儿郎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从前为了科考前程,婚事一直拖着放着,其实乔氏也有私心,想等儿子考中了,再去寻觅一门好的岳丈家,未来有岳家的提携,仕途一路平稳,哪想谋算来谋算去,谋算到现在连孙儿的影儿都没了。

“这可怎麽办?”乔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瞅见老太太身边的婆子,跟看见了救星似的。

听说乔氏在外头,老太太的脑仁都开始胀疼了,知道她来準没好事。

一进门,乔氏咋咋乎乎:“老太太不好了。”

乔老太太烦她:“入了京,以后你也算正儿八经的官眷,这样沉不住气,没得体统,以后出门交际得罪了贵人,你这是要替我孙儿招祸啊!”

乔氏也晓得自己方才的举止不妥,在老太太下手的位置落座,帕子往眼角轻抹:“刚才我同知行说起京都的一门好婚事,他说这辈子不愿娶妻……这哪行,知行可是我们乔家年轻一辈里最出息的孩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这下子不肯娶妻,可怎麽办?”

老太太恨不得把这个儿媳的脑瓜子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他正是伤心的时候,你这时候同他说另觅一桩亲事,这不是拿刀子往他结疤的伤口戳?等过几年,这事儿淡了,到时候再说。”

吓得乔氏顾不上啼哭:“那些好人家的女儿早早被人家订了,过几年,哪还有好的人选?要不是当初您在宴席上吃醉了酒,要把身边丫头许给我儿,哪会有后面的事情?”

这是把全部罪责往自己身上推,老太太皮笑肉不笑:“我们乔家不重门第,只看人品,当初我不同意你进门,并非看不上你农户女的出身。阿芙这孩子我看着长大,模样好,管家算账做得好,若她嫁给知行,定能帮知行打理好内宅。是你一心攀附权势,希望有个得力岳家扶我孙儿的青云路,你倒是小看了知行,他有志向和能力,不需姻亲帮扶,照样也能出头。”

乔氏心中对婆母不满,她哪里比不上家里一个买来的丫头,又听老太太道:“当时你趁我出门,发卖了我身边丫头的事,我还没同你算账……”

这话一出,乔氏心中惶恐:“您又要罚我?”

老太太冷哼:“你这副品行,去了京都,闭门思过半年,莫要给我孙儿惹祸。”

罚半年禁足,这个惩罚对爱炫耀的乔氏来说,可谓是沉重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