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们早已习惯了四季轮转,可莫名地,今年的冬来得早了些。
书信暗中往来,谢浔对此一概不知,他依旧兢兢业业地上着早朝,甚至对于朝中的风浪骤起做足了準备。可卑弥一再攻打,他着实是猜不透的,尤其是打着的幌子还是以他为首。
每每遇到弹劾,谢浔平淡无波的眸子总是经不起半分波澜,可无人知晓的地方,他日複一日地操练着杨家军的旧部。节衣缩食的将每月俸禄拿出分给贫苦百姓,即便是杯水车薪,也好过他冷眼看着路边枯骨好得多。
后来有几次他与自己的恩师相遇,谢浔弯腰作揖,对上的目光却是深沉的,他能清晰地瞧见里头的自豪和欣赏,甚至一举一动皆是旧日的模样。可一到说起朝堂之事后,那目光就变了。
意见不合之人,多说无益。
走在官道,两旁枯黄,紧闭的房门无一不在昭示着昔日苦难。往前走去,兵马声响起,谢浔侧身躲在角落,隐蔽在一处竹筐后,高头大马之上的是异域风情的男子,鬓须微卷,训练整齐的兵马横扫长街,所到之处一片凄惨的光景。
就这般等了许久,直到暮色四合,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朝杨府走去。
远远地摇晃的烛火染红了眼尾,谢浔站定,看了许久,最后才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淳观四十七年腊月初七,恰逢休沐,天色未亮,谢浔便出了门,归家时他抱着一个包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入房、关门,一气呵成。末了还不忘将窗户给关得严丝合缝,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怀中的包袱,明豔的红缓慢流淌,在烛火的映照下,比之他左手腕间的红绸带还要耀眼。
两身红衣分外映衬,细细看去,还能瞧见上头紧密的针脚,擡手轻触,谢浔格外小心生怕一个用力就毁了这上好的佳作。微抿起的嘴角蕩起轻快的笑意,他甚至能想象出杨珺换上这一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