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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奸臣少年时 潜钟 1000 字 3个月前

末了还是令人敬仰的周太傅站了出来,他作了一揖,这才冷声道t:“陛下,臣以为谢浔所言并非空谈,若是一昧求和,便是将自身命脉拱手想让。假如一日卑弥生了野心,恐怕不出三载,靖国便会沦为旧谈。”

“眼前的安然无恙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并不长久,待卑弥国库强盛后,夺取靖国就如同囊中取物般唾手可得。”

一番言论之后,靖广帝眉眼微擡,似乎是在沉思,他一手办撑着下颌,老态龙钟的脸上似有愠色浮起。他稳坐九五之尊已久,做事皆有一番自己的道理,眼下他三番两次遭人反驳说是不怒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不会轻易饶过谢浔。

长久的静默后,从未言语的靖广帝缓缓擡眸,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谢浔,半晌才低声道:“依照爱卿所言,该当如何。”

长指轻点,震慑的目光仿佛能瞧见猎物入坑,他自是耐心十足地等待着收网。

问答间,一人站了出来。谢浔的视线遭到了阻拦,他怔愣地瞧向来人,却只能窥见那花白的鬓角,和略带沟壑的面容。

朝堂之中,一言一行都该谨言慎思,可谢浔不一样,他直言了百姓的重要,却视靖国存亡为无物,这又何曾不是另一种忤逆。

也是从上次起,他们滋生了不同的选择,各自为谋。

周太傅替谢浔挡去了许多不善的目光,他略微佝偻的身子尽力挺直,温润的目光审视着衆人,末了才不疾不徐道:“刮空民脂民膏,皆是为了朝卑弥上贡,这招虽有用却不是长久之法。”

“难道能眼睁睁看着国被他人侵占?”人群中不知是谁站了出来,开口反驳道。

“您莫动,剩下的交给弟子。”谢浔说罢,侧着往前迈了一步,正好与周太傅并肩而战,他锐利地目光扫过人群,直直看向那人。

“阁下这话说得太过好笑,刮民脂民膏就不是一种侵占,不是一种逼百姓赴死的招数了?”

“归根结底还是您站得高、看得远,入目所及皆是些庞大之物,国之昌运,何来的太仓一粟,那都入不得您眼。自是瞧不见百姓的苦楚,听不得那遍地哀嚎,民不聊生。”

“若是可以,还请您走出朝野,看看大街上横死的百姓,那衣不蔽体之下藏着的究竟是什麽,是如您一样穷奢极欲还是皮包骨的病体。”说完,谢浔擡眼审视四周,扬着声音冷笑道,“可见得路边枯白骨不是一句戏言。”

两道目光相交,周太傅甚是欣慰地一笑。

果真是他教导出来的弟子,从古今绝学到布局之良策,既能行舟侧畔,吟弄风月,亦能行至百姓中,瞧见其难啓之于口苦难。

还未感慨,便见得楚望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步履持重,面上带着一层温文尔雅的薄笑,拱手朝太傅作了一揖这才缓缓道:“太傅所言极是,弟子受教了。”

余光瞥见谢浔,笑容凝滞了一瞬,複而又恢複原样道:“终明才疏学浅,私以为比不得行己,可此番是在朝堂之上,自是可以论国家之事。既如此,终明便献丑了。”

一番话语,以退为进。比之谢浔而言,高下立见。

“此番国库空虚,并非我能左右,强压于百姓也是下下策。若不行此之法你可知等着靖国的会是什麽,是兵临城下,五大城池皆被攻下。卑弥过境,无一人生还。”

“行己兄也说过,百姓乃国之基石,那于靖国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并非因为百姓的存在而有了靖国,而是靖国的存在能庇护住百姓,自此之后百姓所在,皆为国土。”

言语落地,铿锵有力,武将立于一侧,只字不言。

此番言语倒是惊起文官擡眸,若是视线能言,想来皆是对楚望安的赞许。末了,高位之人终于擡眸了,浑浊的眼中,猜忌浮在最上头,他掠过谢浔直直看向周太傅。

威压的视线比之猜忌更让人心寒。

谢浔暗道不好,他自是知晓当今太子殿下如履薄冰的境地,若非有周太傅扶持,恐怕他早就被养废了。明明是靖广帝独子,七岁册封,却活得艰难。事事被忽略,甚至不敢极力张扬自己的才能,数十年如一日地敛住锋芒。

所有的蛰伏都成了空谈,眼下沈暗钰被囚于府内,纵使心有不甘也不能轻举妄动,但凡他有半点错处,便会被有心之人刻意放大,皆是莫说是皇位了,恐怕那项上人头都不保。

目光有了实质,靖广帝将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负手走下高台,步履缓慢却分外压迫,一步一步仿佛走在衆人心间。不消的片刻,衆人皆噤了声,唯有那余光在紧盯着靖广帝的脚步,暗自猜测着他会走至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