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您也能瞧见百姓的苦楚,为何画地为笼将自己困在一方天地之下。”
取舍之难(七)
他有些不懂了起来, 明明太傅的眼中也能瞧见颠沛流离的百姓,可为何到了抉择时,百姓却成了他第一个舍弃的。谢浔隐在袖间的手止不住颤抖, 他好似要抓住什麽, 连忙问出声。
“太傅, 弟子曾与您一道救过桢州水患, 定州雪患,寒冬腊月的天里您不顾安危疾行于雪中, 只为让小儿免遭挨饿之难, 这些您都忘了吗?”
他太急切了, 眸子里的光亮在这一刻变得热切。
周太傅沉稳无波的眸子好似能容下所有的疑惑, 他擡步走至谢浔对立面, 宽厚的脊背早已不能承载住谢浔的希冀。
长久的静默后, 周太傅微微摇头, 喑哑的嗓音好似干涸了已久,却苦于谢浔执着要一个答案,便慢慢开口道:“若家国无恙, 百姓的安危定是让我牵挂的,然而你所言是什麽, 是让堂堂靖国的帝王抛去身份,家国的荣辱向卑弥贼人投降!”
“为师数年教导皆在今日功亏一篑。”他擡眼, 眸中的失望铺天盖地袭来。
好似一齐涌来的潮水, 缄默又无声地朝着谢浔奔袭,他张唇欲说些什麽,却发现话到了嘴边竟然成了无力的叹息。
如果说旁人的指摘他无动于衷, 那麽周太傅的话语则成了最为隐密的刀刃。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如那刻骨之刑, 虽不见鲜血溢出,但能瞧见自额间沁出的汗珠。
这刀子当真是痛!
谢浔避开了周太傅审视的目光,他三两步走至最前,扬首看着高台之人,一字一句道:“殿下,除了此法外下官再想不出能保住百姓的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