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写出来,我要将此行通通写出来。”
此刻的谢浔如同魔怔般,修长的指腹满是砂砾划过的痕迹,可他不觉疼痛,甚至隐隐兴奋。他翻着身上的包袱,从里到外,翻了许久,终于从里头找到了一支毛笔。
他惊喜万分,如获至宝地瞧着,眼下只需他将所见一一写出,再经由衆人观阅,定会解t此燃眉之急。
淳观四十三年,夏四月。
走了十八天后,四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定州城内。
此刻城内比之城外不遑多让,好在四周还搭了几处施粥的营帐,虽不能叫人填饱肚子,但比那易子而食,人吃人的光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谢浔那日想通之后,便扯了块衣衫,匆匆写上。
丙午年,三月廿八。
时值春月,云蒸霞蔚。自往昔一别,已有半载未见,浔窥信中所言,私以为急,遂快马加鞭行至此地。一路行至,霄壤之别……
谢浔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其中所言字字泣血,将一路所见的苦难彙聚于笔尖,写至动情之时,他竟不忍直视,几度搁置,複又提笔。
直至末尾,他再未停歇。
待笔墨晾干,他便匆匆收进包袱中。
眼下他已然入了定州城内,只需将此书交由周太傅,便可解此燃眉之急了。
倒是小二福乖巧伏在谢浔肩头,眨着一双大眼睛,新奇地瞧了半晌儿,还未开口说话,豆大的泪珠便潸然滑落。
坠在谢浔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明灭的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