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后来开春,林菱出门赶大集的时候,还当场围观人家给鸡和猪结扎,于是大秦的公猪如今除了种猪,大多也成了公公猪。

不得不说,公猪骟过之后那肉果然好吃多了,而且夏无且还对骟猪很感兴趣,对嬴政无比兴奋地说:“陛下,后人常言手术,恐怕指得便是与骟猪相同的手法,直接寻到病症,将其切除,再用丝线缝合!”

看着夏无且那激动的目光,嬴政默默夹起了腿,竟不知说什麽好。

夏无且如今已经成了大秦最会骟猪的……医者了,他手稳,总能避开猪阴囊下的血管,缝合时也缝得格外整齐。

最主要的是,有一回林菱去吃什麽韩式料理、石锅拌饭,嬴政忽然福至心灵:是啊,做后世的炒菜不一定要用铁锅啊!看那拌饭搅拌时冒出的滋滋作响,嬴政确信:石锅也能炒菜!

于是当日,他便吃上了带着锅巴、香喷喷的蛋炒饭。

这是平生从未尝过的滋味,炒菜原来这样香!

鸡蛋被炒得金黄蓬松,均匀地包裹住了米粒,一口下去,蛋香与米香在舌尖交融,味道是软糯嫩滑的,紧接着各式各样的炒菜便出现在了嬴政的桌案以及宫中御宴之中,渐渐又向秦朝的权贵士族、寻常百姓家中蔓延而去。虽说百姓日常大多吃用不起猪油与盐,但过年过节,倒也会奢侈一把,割二两“公公猪肉”,在石锅里榨出油来,炒两个菜给家人吃。

这会儿,听林菱说起凉皮儿,嬴政便仔细一瞧。

【今天吃凉皮,我昨天就跟爷爷洗好面筋了,正常来说要自己家里做凉皮的话,要先用高筋面粉揉成面团,醒发以后,再重複倒入清水洗出面筋,洗过的面筋水静置四到六个小时,我这个就是已经静置好的。】

嬴政便看他把静置了六个小时的水倒掉表面的清水,只留下盆地比较浓稠的澱粉,在里面加了盐,搅拌均匀,还不嫌麻烦地用滤网又过滤了一遍,最后準备好滚沸的水,用一个平底的大盘子放在水上,刷上熟油,加两勺澱粉水,轻轻转动盘子让它平铺在上面,像摊煎饼一样,盖上盖子蒸两分钟,很快那浆水便渐渐凝固,林菱赶忙将盘子放在冷水上,刷了一层油在面皮上,稍稍凉一点便将整张面皮都直接揭下来。

如此循环往複,便得到了一盆面皮,放凉好,把面皮卷起来切成宽宽的条状,放进碗里,而旁边林爷爷已经帮她切好黄瓜丝、备好蒜泥水、调好了酱油芝麻酱辣椒油等等调料,直接一股脑倒进去,一碗凉皮便好了。

这个简单!

嬴政立刻吩咐下去,他明儿也要吃上这个。

至于那调料中的“酱油”,嬴政也已从林菱处学会了——去年,林菱想学人家古法制作酱油,虽然她失败在“培菌”和“发酵”那一步,但她在搜寻怎麽制作酱油的时候,嬴政可是一个字不拉记下来交给了庖厨。

秦朝也有从周朝传下来的“酱油”,但与林菱的做法不同,是用鲜肉、麦和麸皮酿造而成,但因要用肉腌制,造价十分昂贵,风味也不算很好,带着肉腥味。而林菱找到的法子是用黄豆发酵而成,她虽然失败了,做出来的酱油又酸又苦,但大秦的庖厨却制成了。

蒸黄豆、拌酱曲、培菌、入缸发酵、晒酱、起酱胚、过滤、煮酱油、装在干燥干净的坛子里封存,大秦庖厨在九族的羁绊下仅用一年便将酱油的发明从南宋提前到了秦朝。

大秦庖厨制成的酱油,色泽棕黑鲜亮,味道鲜美微甜,的确是美味,如今嬴政佐餐,几乎顿顿离不开酱油。

正好明儿扶苏应该到了,也能给风尘仆仆归来述职的儿子吃些新鲜的菜式,希望这回,他这个憨儿子别带什麽臭鱼回来了。

想起那臭鱼……嬴政面色一黑,他已经从林菱口中知道了“历史上”他驾崩后还被臭鱼腌了一路的故事,气得差点把唯一还在的李斯斩了。

胡亥,早在嬴政知晓他屠杀了几乎所有秦朝宗室与他的血脉后,便将他杀了。哪怕他还是个稚儿。可嬴政也不得不为了大秦、为了大秦血脉而斩草除根。对嬴政而言,那个历史上的他对胡亥的教养必然不输于扶苏,可这胡亥却如此暴虐,恐怕是个天生的恶人。比起他造就的祸事,一杯毒酒也不算什麽了。

仙迹中,林菱与燕子一家人、林爷爷坐在小院子里滋溜滋溜地吃凉皮。

他们还在商量着下午怎麽干活儿,嬴政却觉着困倦,在仙迹似乎越来越遥远的声音里渐渐睡了,梦中,林菱家那座小院浸在阳光里,鲜亮又朦胧。

又是一个好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