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面随着三蹦子向前行驶一闪而过,李太后与朱翊钧甚至都没看清,唯有张居正一早就留意,看得分为真切,喃喃道:“……中国石油?原来林姑娘先前所说能驱动铁车的油是石油!原来如此……可这车内是如何利用石油驱动钢铁呢?难不成像锅炉竈台似的,往车里头添了石油烧火促其行驶?”
种-花家历史上一直都有利用石油的历史,甚至比利用金属和煤更早,石油一词在宋便已出现,因此身在大明时空的张居正已经大概明白了这石油对车的作用,但石油可以点灯照明、可以燃烧,却不可能推动车辆,后世对于石油的利用,一定另有乾坤。
张居正已经想好了等会定要发言问问这石油,除了石油……后世的大大小小、形制多样的告示随处可见,与大明全然不同。如今大明百姓大多目不识丁,告示都集中在县衙门口或菜市口等人多聚衆之处,还要专门安排嗓门大的官吏念给百姓们听,可后世挂这样多的告示,却没见有人觉着奇怪,更没有人守在告示旁解读。
那麽仅有一种可能:后世之人几乎人人都识字。
可这……怎麽可能呢?
张居正为心中推测出来的念头而震撼不已。
汉武帝朝,刘彻注意到的却是别的方面:铁在后世似乎是稀松平常之物。
不说路上行驶的车辆,就连道路两旁都有铁制的栏杆、灯柱,沿路两边的房屋店铺均是或可卷曲又或可折叠的铁门,连路边老伯用来推农肥的独轮翻斗车,都是铁制!
能够将铁制品普及到平民之家,这是多麽可怕的産量?
汉武朝的冶铁技术已经较为先进,尤其为了攻打匈奴,刘彻登基之后便早早布局盘算——有马有兵还不够,还得有先进充足的武器!他建造了许多体径巨大的高炉,但却因人力鼓风动力不足导致大高炉的産铁量还不如小高炉,于是他特意命人去南阳寻找先秦战国时便已因善于冶铁而声名鹊起的孔氏一族,任用了孔氏最杰出的大匠孔仅为大农丞,专管各地铁官。
孔仅用孔氏一族发明的大鼓铸之法为刘彻冶铁,并将此等秘法推广至天下各郡,提高了不少産量,但大鼓铸仍需人力操作,産出的铁还是不够满足战争所需,刘彻早就命孔仅探究新的鼓风法,却不得其法,如今仙迹随处可见、显得无比廉价的铁,让刘彻眼前一亮。
他沉思片刻,刻意问道:“如今铁制品普及天下万家,主播可知这冶铁技术的革新历史?”
而他发言却晚了片刻,几乎是同时,有另一条留言冒了出来,且排在了他的问题之前:
【明摄宗:主播能介绍介绍石油的历史发展吗?】
人心都偏,林菱无意间一瞥,不仅能够一眼看到“明摄宗”这个“同好粉”的发言还成功完全把刘彻忽略了,想了想说:“哎,这位朋友,你说巧不巧,你问的这个问题,我还真知道呢!”
刘彻:“……”
他感到了林娘子明晃晃的偏心。
林菱对石油历史的了解,来源于大学舍友,她舍友是个卷王,本科修双学位,其中一个专业就是“石油和天然气工程”,这是一门研究石油与天然气的交叉高新技术学科,应用前景在当时看来还算满远大的,而且招收单位几乎都是国企或其他体制内单位,可以说就是为了就业而辅修的专业。
当年通宵自习、为论文献出自己的肝的夜晚,似乎都还历历在目,林菱无聊去蹭舍友的课时,就听那个爱偏题的地史学老师慷慨激昂地说过:
【据我不负责任的个人记忆啊,人类发现对石油使用的最早记载是公元前4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楔形文字记录,但我们种花家也算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开采并且使用石油的国家之一了。比如,我们最早的石油记载见于与司马迁并称“班马”的东汉史学大家班固所着的《汉书·地理志》,他在里头写:“高奴,有洧(wei)水,可蘸。”】
东汉永平五年,被人诬告私改国史而下狱的班固猛地擡起头来,他的汉书如今才写了一半,即便身陷囹圄,他也伏在冰凉的石块上继续编写,谁知头顶的仙迹忽而提到了他的名字。
与司马迁并称……史学大家,他喜极而泣,想必他最终完成了《汉书》!
【班固写的这句话是什麽意思呢?他所写的高奴,爷爷,高奴应该是陕西延安吧?对吧?对哦?那我就没记错,那的延河有一条支流名为洧(wei)水,蘸呢,则是东汉用来形容燃烧的字。连起来翻译便是:“高奴洧(wei)水水面上有像油一般、可以燃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