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国栋,你说话!”壁柜里的装饰也被她哗啦一声砸了一地,整个房间一片狼藉。然而,庄国栋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重複着:“你不能再离开我了…不能…”

庄国栋坐在地板上,埋着头,表情难过至极,发梢脸庞上全是水痕,他刚才在浴室用凉水试图沖刷去自己的肮髒,却仍是无法掩饰他此刻所做出小人行径,这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可是对着玫瑰,他早已忘了那些礼义廉耻了。

“玫瑰,你随便砸,我赔的起,但是我不能放你出来,你不能再离开我了…不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平静的疯狂,一种失去理智的理智,这让黄亦玫感到害怕。

黄亦玫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她不明白庄国栋为什麽突然会变成这样。“庄国栋我什麽时候说要离开你了,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她希望庄国栋能够给她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下次?还有下次吗?!”庄国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和绝望,“你回国就不就会回海市和方协文和好吗?!那我呢,我该怎麽办,你说,我该怎麽办?!”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不甘,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

她皱眉趴在门上,试图听清楚庄国栋的声音,她不明白庄国栋为什麽会这样误会她。

“你在说什麽,我什麽时候要和方协文和好了?庄国栋你到底在说些什麽?”

“庄国栋,你先把门打开行不行,我们先好好谈谈!”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和冰冷的门板。

过了一会儿,黄亦玫一直听不到庄国栋的回应,直到她听到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了起来的声音,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她拼命狂敲门,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愤怒:“庄国栋,你别走!庄国栋你给我回来!庄国栋!”

又是哗啦一声,瓷盘被砸在地上声音。

庄国栋不敢再听下去,他浑浑噩噩地摸索着走出了街道。

他在附近的酒吧里喝了两杯,试图借酒精来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但那份痛苦却如同烈火般在胸膛中燃烧,愈发强烈。他走出酒吧,脚步踉跄,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乌菲齐美术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想要在这艺术的殿堂中寻找一丝慰藉。他站在《尼俄伯》和她的儿女们的雕塑前,发呆地看着那扭曲的动作和表情,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冰冷的雕塑,却又在最后一刻缩了回来,不知道为什麽他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会让他彻底崩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便躺在了美术馆的一个狭窄的空间里睡着了。在梦中,他仿佛看到了尼俄伯的七个女儿穿着丧服来到她的身旁,她们忘乎所以地看着天空,嘲笑着说:“不,我即使遭到了不幸,也胜过你的幸福;我即使遭到了惨重的灾祸,我还是比你更富有,还是一位强者!”话音一落,女儿们便也相继死去。尼俄伯孤零零地坐在她丈夫、七个儿子和七个女儿的尸体中间,伤心得突然变得僵硬了。

她的头发在风中一动也不动,脸上失去了血色,眼珠木然地瞪视着。生命离开了她的躯体,血液在血管里冻结,脉搏停止了跳动。尼俄伯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全身完全硬化,只是僵化的眼睛里不断地淌着眼泪。一阵旋风将她吹到空中,又吹过了大海,一直把她送到尼俄伯的故乡,搁在吕狄亚的一座荒山上,下面是西庇洛斯悬崖。尼俄伯成了一座石像,静静地站在山峰上,直到现在还淌着悲伤的眼泪。

庄国栋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美术馆的角落里,一个陌生黑暗的空间。他起身环顾四周,那震撼的、可怕的、扭曲的雕塑动作仿佛都在注视着他,控诉着他的自私和自我。

他觉得他快要疯了,耳边仿佛听到了无数句对他的控诉:“庄国栋,你这个人这真的很自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麽也做得出来!”

“你还是喜欢冷暴力和从前一样!”

“庄国栋,你算什麽男人?!”

“庄国栋!你要逃避到什麽时候,你给玫瑰的伤害还不够吗?!”

“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她讨厌你!”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一针一针刺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他恍惚地站起身,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他想说他不是这样的,他有自己的理由,但这一切理由在此刻的伤害和过往的伤害累积起来都显得如此苍白和无力。他想起了很多和黄亦玫的往事,想起很多高兴的,不高兴的,他不愿让她伤心。他走出了美术馆的大门,拼命奔跑在巷道上,一路往旅店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