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浅淡的看了花满楼一眼,什麽都没说,拿起茶盏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再放回桌上时也没见搭话。花满楼知道他这是护徒弟了。
在看向阿林爹,只见后者只是不鹹不淡的嘟囔了句:"也不是不行…"
花满楼再看到暮月和蒙克,索图鲁一副"怎麽了,不可以吗"的目光,就连男孩也一副困惑和不友善的样子皱着眉看向自己,一时无奈:"我不是说不让给他治,但他现在还有伤呢你们忘记了?这时候给他治脸,不把他活活疼死才怪。"
想要给他治脸除了要调配出适合的药方内服外敷以外,还势必要割掉脸上多余的腐肉,敷上药后才能再让脸上皮肤重新生出新皮。这孩子才刚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如今还没过三天更别说痊愈了,就要接受治脸的痛苦,这是成年人都未必能挺住的疼痛,更别说他才九岁。
暮月点头:"这个我也想到了…"
听到她动摇了,男孩眼中的光瞬间灭了下去。
花满楼看到她还能清醒可以意识到自己说的,刚欣慰的点点头就又听到她接着说:"但我想着,疼都疼了,一次性疼完了会不会更好?"
花满楼心想你在说什麽鬼话?结果对上她认真的眼神,见她又把眼神移向她面前的男孩:"你觉得呢?要不然就是疼两回。干脆疼一次性一个月结束它。"
然后他就看到,被提问的男孩再次从跟霜打了一样蔫蔫的状态瞬间变成了斗志昂扬的样子,眼神带着挡都挡不住又认真又狠厉的光亮闪烁着:"我跟您想的一样!"
花满楼一拍脑门,说不清为什麽竟然笑了出来:哎呦,真的是疯了。
他擡头看到月明,眉心没由来的一跳,刚好看到对方带着那该死的笑回头一挑眉梢戏谑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分明写着:你看我就说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依然忙碌。
暮月不仅在準备大赛的事情,还忙里偷閑的给男孩医治了脸,虽然他现在还缠着纱布每天还要换药,但在等些日子,脸跟身上的伤就会一并好起来了。
男孩也比大家想象中的更坚强,动刀时暮月为了让他少遭点罪也给他用了一些止痛昏睡的草药,但醒来后的疼痛不会减轻分毫。
即使全身上下都伴着锥心的痛,男孩依旧不喊不闹,甚至乖巧的让人心疼。
大家对他自然就更上心了一些,经过几日来的相处,他对其他人的戒备也逐渐放下,已经可以说完全融入到了这个奇特的大家庭。
只是他最依赖的依然是暮月,依然只有对着暮月时才会露出孩子般的笑脸,对暮月的所有要求都言听计从。一双眼睛只要她出现就追随着散发着喜悦的光。时不时的笨拙的讨她欢心。
在这期间,暮月他们也同样收到了来自各处情报的回複,让他们欣慰的是不管他们手中哪边人马探听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跟男孩说的如出一辙,他的确没有说谎。这也就意味着他对暮月他们而言的确是安全的。
"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办?"蒙克放下刚刚收到的又一封探子回信,转头问暮月。
这麽看来男孩已经没有了去处,但他还这麽小,如果让他就这麽离开无异于让他去死。
既然暮月都好不容易把人救回来了,只要他不是敌人,那自然不能让他就这麽在外面自生自灭,一旦他被百翠阁先一步发现,到时他一个人未必还能有逃出来时的幸运。
即使有幸下去了,也难保被别的不好的人盯上。毕竟外面不比部落,现在四处都处于兵荒马乱的战火纷飞之中。哪怕这一刻是安全的,谁都说不準哪里的下一刻会不会也陷入战火。
一旦打起仗来,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又没有家人的庇护,想活下去可谓是难于登天。
"不然等他伤好以后,我给他找个好人家收养吧。"这不是蒙克第一次帮孩子们找归处。他曾经在战火中救出过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曲一他们五个就是当年死活都不愿离开,这才留了下来,这麽多年过去了,如今早就跟他们的家人无异了。
只是蒙克想到这孩子的心性难免也有点犯愁。他就像难以驯服的小野狼,浑身上下都是野性不驯,即使是现在,他也只会在暮月跟前收起他的狼爪子,就像个普通的九岁孩子一样。但跟他们其他人面前时依旧时不时炸着毛。
像这样的孩子是最让人头疼的,这孩子防御心太强,已经对外界丧失了信任难以驯服,即使有善良的人家愿意接受他,但连对救他的他们也都是现在这样,就更不要说以后的家庭了,这样的情况下大概他一辈子都不会接受别人,总不能好心办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