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光慢腾腾地西移,待到吉时喜乐大震,是新郎迎亲奏乐催妆。
喜娘把障面的团扇递到梅映雪手里,让她举着。
一直没吭声的凝雨这时挤过来,握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娘子,真的不让奴婢送麽?”
梅映雪已经和她商议过,她愿意回齐州去,住上几个月,把老宅时的事料理一下,想回来东京随时就回来。
此事回禀过温氏得到允许,不用凝雨跟着去汴阳坊的柳宅,暂时多在袁家住两日。托罗知意打听的镖局,这两日就要去齐州,到时来袁家接她一同啓程。
梅映雪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但是已经不敢再看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温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裙,伸手过来,笑声里带着哽咽,“簌簌,温姨送你出门。”
脚下踩着红色毡毯,眼前被红纱绣鸳鸯团扇遮住,朦胧中看到身边的人个个扬着笑脸,她走过的地方,欢声哄笑,“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一路上声浪如潮,打在耳朵里,拍在心间,她被吵得头晕,有种腾云驾雾般的不真实。
千响的鞭炮噼哩啪啦地响彻街巷,梅映雪被送上了花轿,乐器一直没停,沿途还有闹婚的童子们追着花轿拍手唱歌讨喜钱,直到柳家的人洒了遍地的铜板,他们欢呼着去捡,才散开。
到了柳宅笑语不绝,又是一通热闹。
拦门、撒谷豆、跨马鞍、坐虚帐、拜天地……
梅映雪觉得自己像瓦子里的吊线傀儡,被人群簇拥着做这个、做那个,直到喝完合卺酒,新郎被簇拥着出去喝酒,嗡嗡嘈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大红描金的婚帐周围终于得以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