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亭眉头一皱,“只记着这些?”
这两个败类有什麽好记的?风过水无痕,谁还总是刀光剑影的过日子?
他打心眼儿里更愿意她记住的,是他替她操持及笄之礼,为她贺生辰,陪她猜灯谜,那些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才是落到实地的人生。
“自然还有别的……”梅映雪擡眸扫了一眼他脸色,认真说道,“齐州城的点点滴滴,指挥使的恩义,妾从未忘记,愿……”
“为奴为婢”四个字到了舌尖,霍然想起,他说他不缺好的女使。
纤细的手指在枕边握紧,她临时改口道:“只要指挥使高兴,无论是什麽,妾都会努力去做。”
这句话听着顺耳多了,柳溪亭故意问道:“无媒茍合,奔则为妾1,你也愿意?”
梅映雪呼吸一滞,心头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凝雨还在开封府狱中押着,自己已然失了清白,没有什麽不低头的了。
眼泪一双一对地从眼眶里往外滚,想忍都忍不住,她擡手去擦,被子从肩上滑下去,露出薄薄寝衣下细弱的肩背,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
“妾愿意。”
柳溪亭听见这三个字,并没有折服她的快意,心里反倒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从她身上移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软下话风,“袁岫峰已然放其归家。至于凝雨,你养好身子,再来和我说。”
他擡脚走出去,门外杨嬷嬷带着两个女使一直候着,他低声吩咐道:“我不在时,好生哄着她,务必让她三餐吃好,叫庖厨费些心思,多做些小娘子喜欢的菜式。药也必须按时敷,记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