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看向郑氏,钱执事也瞪着郑氏。
郑氏急赤白脸地指着她,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稳当劲儿,说话也快了许多,“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昨日康衙内来找妾身打听你的消息,话里话外都表明放不下你。知道你搬来梅家旧宅,他就说要来看你。今日一早,他的尸身在泺水边被人发现,身上有刀伤,你敢说,不是你和人勾结着害了他?”
梅映雪恍然大悟,康秉成这麽快找到梅家旧宅,踩点探明人数,还说用薰香迷晕了江辞和凝雨——原来是郑氏又卖了她一回。
昨夜康秉成嚣张地说,自己爹爹是通判,先杀她再杀柳溪亭,看来他也给郑氏吃了定心丸。郑氏不想白白吐出四万贯钱,更不想听柳溪亭的三选一,赌康通判能扳倒柳溪亭,把胡家父子全部救出,还可以省下钱。
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响啊!
天不遂他们的愿,柳溪亭带人埋伏在梅家旧宅,反杀康秉成。因为是郑氏吐露消息给康秉成的,钱执事找上门,郑氏怕牵连自身,就带着钱执事来了梅家旧宅,一口咬定是她勾结人害了康秉成。
若是没有柳溪亭提前安排,钱执事登门,她应付不来,事情拆穿,且不说柳溪亭和康通判谁斗得过谁,至少她梅映雪卷进来,就活不了。
康通判决对不能饶她性命!
梅映雪心里又气又恨,握紧了拳头,不用她开口,凝雨当即尖着嗓子驳斥道:“大娘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康衙内打听我家小娘子的消息,就是我家小娘子害了他?大娘子说的话有谁可以做证?若无证人,奴婢也可以说大娘子红口白牙给人泼髒水呢!”
“你们不承认也没用,仵作已经验伤,待找出兇器来,由不得你们不认!”郑氏的目光在江辞身上转了转,笃定道,“凭你们两个小娘子确实伤不到康衙内,若是身边有个会功夫的,难保康衙内不会被算计。”
江辞瞪着郑氏,“你看我做什麽?有话说,有屁放!”
他是皇城卒,郑氏就算背靠康通判,也不敢彻底开罪他,扭头向钱执事求助,“钱执事,妾身知道的都说了,梅小娘子不认,妾身一介妇人,不能把她怎麽样,您别怪我。”
钱执事冷着脸,盯着梅映雪道:“来之前,钱某先遣人打听过四周的街坊,都说昨晚子时,曾听到过有小娘子呼救的声音,与我家五郎君被害的时间不谋而合,不知小娘子做何解释?”
梅映雪心头一跳,昨夜康秉成逼迫时,她确实呼救过,四周有街坊,夜深人静被听了去,现下成了指认她的证词。
正纠结如何作答,江辞反问道:“敢问康执事,街坊们都听出,是梅小娘子的呼救声?”
钱执事一口咬定,道:“前后左右都问到了,据他们辨别的方向,凑出来的方向就是这里。听说这里只住了两位小娘子,若不是梅小娘子,定是她的女使了?”
江辞打个哈哈,不屑道:“钱执事如此断案,未免冤案叠出啊!我且问你,街坊们只是根据声音辨别了声音所在的方向,可有谁看见,就是咱们这个院子里的小娘子发出呼救?能站出来对质麽?”
钱执事怔了怔,紧咬着说辞不松口,“是不是梅家的两位小娘子,到时让街坊们听听声音,自然可以分辨。”
“这麽说就是没有人看见了?”江辞反驳道,“据在下办案的经验所知,小娘子们的呼救声多数都是又尖又细,大概能听出年纪,却未必听得準到底是谁。钱执事这麽说,分明是先入为主,在心里就给梅家的两位小娘子定了罪,作不得準。”
钱执事被他噎得面皮发青,江辞笑眯眯地劝道:“您老莫生气,在下也是据实所答。说到街坊们听到的呼救声,在下昨晚也听到了,听声辨位,是在梅家大门外的街上。”
梅家宅院的大门外,就是九曲巷,白日里人来人往,晚上有人走动也不稀奇。
江辞道:“在下听到有年轻的小娘子呼救,隐约还有男人的斥骂,声音比小娘子的叫声低,不知道街坊们离得远,有没有听到?”
钱执事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忖度他是否说谎,往下问道:“你可曾出门看过,是何人呼救?”
江辞摇摇头,“不瞒您老,在下有重任在身,不敢擅离职守。”说着,他朝梅映雪一比。
郑氏和康秉成串通把梅映雪送给柳溪亭,钱执事大概知道一些。自己做惯了康通判的心腹,有些事无须说得太明便能心领神会。
江辞身为皇城卒,在梅家守护,必定是柳溪亭的意思。
江辞说道:“当时天色已晚,在下都睡下了,不是咱们院子里的事,实在懒得管,免得节外生枝。今早天亮,在下倒是出门去看过,发现墙根儿底下不仅有车辙印、杂乱的脚印,还有人被拖行的痕迹。您要是不信,找个明白的出去一看便知。”他作势往外张望,露出忧色,“日头都升起这麽高了,街坊们走动,可别把现场踩乱了,要印证得抓紧了。”